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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我也見他誠實可欺,咳,卻不想他這樣的人發起狠來,心恁細、手恁黑,我那秀英,看著像個霸王,我就怕她是個楚霸王——面上硬、肚裡草包哩!”
林秀才道:“秀英也是可憐!我也聽了些風聲兒,怎地忽地發怒跤了一跌?這卻不是賢良女子作派,只盼她早些醒悟方好,甚樣男子不好似水佳人,偏好怒目金剛?”
林老安人道:“連日來我總說她哩,她如今掉了個哥兒,眼也直了,臉也黃了,我也不忍多說哩。”
林秀才道:“不忍也須得與她說明白了!上回改契,我也在,十年之契,還有幾年?玉姐過年就六歲了,姑母自家算來。秀英還要守孝,出了孝,將養了身子,便是立時生養,也不定這孩子姓甚!做人家娘子,能與在自家做媳婦一般對丈夫朝打夕罵?這樣兒媳婦,姑母樂意要?勸得住便勸,勸不住,打也要打得她老實了!挨自家打,總比挨別人家打強!”
林老安人把林秀才雙手緊緊握住:“還是你說得實在!總是她莽撞,遇事竟不與我們商議,孫女婿看她臥病面上且不與計較,心裡不定如何想哩。這一家上下,不過仗著老鬼待孫女婿一絲情義,支使人家哩。日後都要看他臉色過活哩。”
林秀才道:“我瞧這些年,謙郎也不是沒良心,秀英但能看得過去,也虧不著,萬不可再犯傻。再者,不是還有玉姐?且休與他程家,好歹看顧著,一時沒個哥兒,玉姐再歸了宗,才是姑母禍事哩。”
林秀才又教授了林老安人許多事項,不外是看好程家獨苗玉姐,再則嚴管秀英,令其將養:“好強也不看時候兒,偏要好丈夫的強。她那性情,不似女子,倒似個男子。姑母且想,誰個男子娶妻不娶女,倒要娶個男人!休教謙郎自說不是娶個女娘,倒是迎個丈夫來!”
林老安人連連稱是,送走林秀才,又命家中準備禮物,又喚了程謙來:“該立戶哩,你阿公生前已打點了些人家,這是與你舅家的,你親往送與他。縣、府那裡人你也識得,主簿與里正那裡也不要忘了,也與人家些禮物,休要心疼錢,不夠只管與我拿。你岳母不頂用,秀英又病了,不要問她們了,便是交與你去辦。秀英是我們教壞了她,她母親不頂事,只能自家剛強,有甚對不住你的地方,但看我們老東西面。”
程謙道:“安人休要這般說,如此,無地自容了。往年是太公收留我,否則不知流落何處哩。”
林老安人道:“你娘子也要管教才好,不須看我面,她有錯,你便說來,說不聽,我去說她。愛子如殺子哩,只恨我明白得晚,才生出這等事端哩。她要再擰不過來,我自與蘇先生說,每日勻些時候兒,我親帶玉姐掌管些家務,管不叫你為難。”
程謙道:“我也有女兒,也知安人之心,總怕她吃虧。又恐她面上太強,心裡又強,又怕她面不辭人,空生悶氣。”他因見素姐、秀英如此這般,更怕林老安人將玉姐也教不好,然則自己是男子,女孩兒總要母親、祖母等教導方好,不由平添一愁。
林老安人道:“你是好孩子,我都明白,你也是明白的,休說外話,事交與你辦。玉姐放在家中,自有我們看顧,總不好叫她似她那沒用外婆、親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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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謙得了林老安人之令,往外打點禮物,又往見客。才出得林老安人房門,便見玉姐帶著朵兒,李媽媽陪侍在旁,往來見林老安人。玉姐穿孝,頭上扎著白頭繩兒,因是曾孫輩兒,頭繩兒上還釘著三寸長一段深藍布條兒,更顯粉雕玉琢。
見了程謙,玉姐快步走了上來,叫道:“爹。”
程謙彎腰將她抱起:“你功課做完了?”
玉姐面上一紅:“做完了,先生看過了,使我得空兒多陪伴陪伴老安人與娘哩。”自得了蘇先生教誨,玉姐又羞於自己之浮躁,提及此事,便小有尷尬。
程謙笑笑,捏捏她的臉:“見過你娘了?”
“紀家何嬸兒來了,與娘說話哩,我見她們樣兒,倒好有私房話說,便說來見老安人,”說著也伸手捏著程謙兩頰往外扯,“爹,你瘦了哩。”
程謙心下大慰,總算這一門女眷裡,親生閨女看著最牢靠。程謙心中,林老安人固有些兒勢利,卻是與程老太公處得久了,是以看事明白,只在教導兒女上頭有些虧欠。素姐不消提,是人都曉得她沒用,程謙縱是晚輩,口上不說心中也道:只好做把刀,還須得有腦子的人用她,就如素姐與陸氏對哭。秀英自不必說,程謙固知秀英剛強自來有因,也不能說她樣樣妥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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