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部分(第1/4 頁)
“太傅要還鄉?”龍瑄炙萬沒想到他會放手。
“皇后曾問老臣,舉目滿朝還有誰是跟老臣一般年紀的。就是凌恪,太醫院院正也是告老還鄉了。這些時候,老臣臥病在床的時候思來想去。卻如皇后所說,老臣到了回鄉的時候了。”樂文翰自嘲地一笑:“有時候這個做父親的還要聽聽小女兒的話才好!為了皇上和皇太子,皇后跪在地上求我這個做父親的放手。只是皇上依舊不肯相信老臣,不肯相信皇后待皇上一片真心。諸多事由強加在皇后身上,直至退居冷宮。至若不服,莫過於老臣一家。只是這麼多年的君臣,老臣早就不想辯解一二了。”停了一下:“如今老臣退去,只有一件事祈求皇上。”
“說。”龍瑄炙摩挲著手裡的珍玩。
“陛下請善待皇太子,哪怕日後還會有寵妃嬌兒出現也請皇上念在老臣與皇上君臣多年,皇上與皇后的結髮之情,也請多多看顧皇太子這少娘無母的孩子。”樂文翰跪在皇帝面前:“老臣與皇后不論身在何處,也當感謝皇上厚恩。”
龍瑄炙上前攙起他:“太傅,有些事朕不能許你。只是太傅應該知道,皇太子不止是她的兒子你的外孫,也是朕的嫡子長子獨子。朕不會虧待他就是了。”
樂文翰復又行了個禮:“時辰不早了,老臣告退。”話一說完,多留無益。
既然他說不會虧待這孩子,就一定不會虧待這孩子。龍瑄炙縱然是陰鷙莫測,為人卻也是堂堂君子所為。許下的話斷不會反悔,這一點是可以相信的。
“趙希,送太傅出去。”龍瑄炙吩咐了一聲。
趙希進來扶著樂文翰退出了東暖閣。
龍瑄炙坐在書案前,摩挲得有些光潤的瑪瑙鸚鵡杯放在案前。開啟手邊一個上著連環鎖的紫檀匣子,裡面只放著那條樂暉盈親手打就的同心方勝的絛子。異樣珍惜地拿起那條絛子,樂暉盈燦若春花的笑容浮現在眼前:那這個不打了,扔那兒吧!
是她,給自己一直灰暗的人生帶來一縷明媚的春光。是她,不願自己一生都禁錮在這皇冠龍袍之中。她十三歲被皇太后選中,十四歲大婚進宮。初入宮禁不過是個豆蔻梢頭二月初的小姑娘,第一次覺得她跟別人不一樣是那次在荷花池邊用兩首截然不同的《採蓮曲》不著痕跡地取笑貴妃不通。那時候還是個動不動就臉紅的小丫頭,只要想起她就會記起那梨渦頻現的淺笑。
或嬌羞或嗔怒或無奈,種種情態都在眼前浮現。只是最後她跟自己說的卻是一句一飲一啄報應不爽。難道你我之間真的只是這因果報應而已?
“瑄哥哥……”那晚的情形又浮現在眼前,吃下秘藥的她神志不清。在兩人的纏綿之中她牢牢抱緊自己,混沌之間叫著年幼時的稱呼:“瑄哥哥,你不可以丟下我。瑄哥哥,我要你只愛我一人的。”
姍兒,都說無情最是帝王家。欠你的註定償還不清,只是這份心又無法讓你知道。相信你的父親已經看出來了,那道昭告天下的聖旨中沒有一字提及廢后,所說只是退居冷宮。皇后就是皇后,哪怕退居冷宮也是皇后。
大雪初霽,四處皆是一片蒼茫。森冷的四壁猶如這深宮一樣,沒有生命沒有絲毫溫暖。籠在兩床厚實的棉被裡面,依舊是蜷縮著手腳。好像自己死去了一般,沒有任何活著的跡象。
桌案上放著一碗送來不久的薄粥,片刻之間就已經涼透了。聽聞前來送木炭的老太監說,兩個哥哥都被皇帝打發到工部去做了不入流的小官。老父親在初五那天進宮向皇帝請辭,告老還鄉了。
初五,焱兒的生辰是初四。不知道這孩子抓周抓的是什麼,很想念孩子叫媽的樣子。小嘴咧得露出兩顆小白牙,時不時滴出兩滴口水在兜兜上。奶聲奶氣地叫一聲:“媽!”這時候應該會叫娘了,或者會叫父皇了。娘是什麼,媽又是什麼?母后是將來先朝實錄中的記載吧!乖乖,這麼久不見娘你還認識娘嗎?見了娘會哭麼?
昨晚在夢裡,娘看見你了。小腳有力地在娘身上蹬著,大聲地叫了一聲媽。夢就醒了,睜眼一看還是空蕩蕩的四壁。刺骨的寒風往屋子裡灌,好像就是待在冰窖裡一樣。只有你,讓娘在寒冷的冬夜還覺得有一絲暖意。可是夢偏偏要醒,你可知道夢醒了就什麼都沒了。你,外公還有你父皇,都只會在娘夢裡出現。夢裡沒有紛爭,權謀。只有娘和你父皇一心的疼你,而你的外公又是這樣一心的疼著娘。庇護著你孃的。
焱兒,若是在孃的夢裡沒有你。娘要怎樣去度過這一個個長夜,又是怎樣去面對一個個漫無天日的白晝。這四壁的高牆把娘牢牢鎖在裡面,讓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