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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簡陋,出門在外,終於有了歇腳之地,可喜可喜!夜也提起精神,率然翻身下馬,扶我下來後牽並了兩匹馬。踩在青草與枯草交雜的地上,混合著傍晚的溼氣,鞋子囊囊作響。行至站赤下,抬手準備敲門,卻覺得背後一涼,有個詭異的蒼老聲音帶著磁性,搶先說道: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人不要命了,敢到我這個破站赤麼?”
第三十一章 疑魂鬼音
靈魂噴薄,影子躑躅。這荒郊野地之上,突如其來的聲音之詭異、句意之懸乎,硬是生生嚇出我一身雞皮疙瘩——難道……路上婦人的口中吞吐未完的話,就是……前方有鬼?!
咽口水的聲音“咕嚕”作響,怯生生地尋聲往回望去,鬼肯定是看不見的,空空如也的馬廄旁有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正把破朽的木欄砍成小柴。呼……原來是位老爺爺,他的聲音還真不敢恭維。嗯?剛才聽他說“我這個破站赤”,看來他就是這小站赤的總管了,可是,怎麼看他都只想一個普通到甚至落魄的蒙族老人,從形象氣質來說,簡直與齊兒站赤的總管簡直大相徑庭。
除卻先前的恐懼,我只感難以言狀的奇怪。倒是夜並不以為然,整個過程面不改色,灑脫得像是個男子。她目光沉著,面無喜怒,自然而然地把馬兒們拉到老頭旁的馬廄裡栓好,又自然而然地抓了把乾草,撒進了食槽,見馬兒們俯首吃食,方言道:“站赤不是朝廷設定的途間驛館麼?天黑道邇,我家主子身體不適,至此投宿休歇,太自然不過。”言畢,從懷裡拿出幾塊碎銀,言語懇切:“管事的,請開兩間上房,再多備些熱水,我們今夜是得在此了。”
老頭抬眼看了看夜,又瞟了一眼不遠處的我,並未伸手接過銀子,渾濁的眸子裡裝滿澀澀的滋味,苦苦笑了幾聲:“朝廷?惠宗皇帝的朝廷?小明王的朝廷?還是這短短時日間,又有什麼更新的朝廷了?哼呵呵,老夫愚昧,卻不明姑娘所說,究竟是哪個朝廷?”
心頭一驚,原來這亂世局勢之亂,遠比我想象中嚴重。這劈柴的老人看我一身蒙族裝束,兩匹血統良好的馬兒,卻也無別人那般的半分朝敬,言談說話,也無應有的忌諱。如此看來,這神秘老頭,也是個有故事的人麼?
心裡好奇,上前幾步,雖是扯了肩痛,倒也不理,從夜手裡接過銀子,硬塞到老人拾柴的手裡:“這位總管,有道是‘真亦假來假亦真’,更何況站赤仍是站赤,不管是哪個朝廷,站赤都供旅客之休息給養之用。我二人只是趕路,日暮求個住所,並不與朝廷更迭衝突。”
“這為姑娘小小年紀,倒是灑脫。”老人輕輕點頭,很快卻有垂了眼自顧劈柴,微微搖頭:“只是小站處多事之地,早關門大吉了。況且姑娘又是蒙人,老夫的破站赤無刀無槍,若毛貴之兵再襲,恐是難保。”
“毛貴?”夜驚呼一聲,急忙問道:“吾聞紅巾賊首領劉福通軍進七盤,而毛貴冬末始方北上圍攻濟南。我與主子自齊兒站赤後一路向西,為何會與應在東面的毛貴之軍相撞?”
“小站正是濟南外一百里的圖拉站赤。”
短短一句話從老人的嘴裡吐出,平緩無疑,卻雷得我裡熟外焦的。什麼?濟南不是在山東麼,而現代地圖上,山東是在北京,也就是過去的大都的東南方向吧?!敢情走了這麼多天,我們是徹頭徹尾的南轅北轍了一把!都說女人沒方向感,過去我總尋思著是哪個男權主義者的謬論,現在看來,真窘到讓我那急紅的臉陡然一陣煞白。
“咔蹋”一聲,卻聽夜已經氣得握響了指節,眼裡若有所思,卻掩蓋不了滿身皆是的怨氣。
“造孽,造孽啊……”老頭不住地搖頭,大聲感嘆,看我和夜一臉驚慌、面面相覷,定是無言到極點了。事已至此,遂放下來劈柴的小斧,把碎銀子塞進衣袖,起身向大門緊閉的站赤方向走去。昏暗之間,只聽從他腰間掏出的鑰匙重疊交錯,清脆作響,踱過十餘方步後,他忽然轉身招手,緩緩說道:“夜空泛紅,獨星西上,恐天氣有變,二位,先進來歇吧……”
站赤從頭到腳全是木製,這種雅緻古樸的構造,在路上其他站赤構造上看,也不少見,而當中最簡陋的,也卻毫無此地般落魄——寂寥的空間大而淒涼,即使門窗掩好,仍能感受絲絲涼涼吹著的風;而那大廳之中本該通明的燈火,忽明忽暗地只亮了三分之一;木柱上的油漆不是斑駁的脫落,倒更像火燒之後的耗損;進大廳的木門已滿是被刀箭過後百孔千瘡的痕跡……最奇怪的是,我抬眼四顧竟見不到半個夥計的身影,卻能忽近忽遠地聽見一個不絕入耳的聲音。
我靜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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