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化不完,一個現代來客也沒有什麼等級觀念,大家生來平等。我拾了箸,本想召喚她們過來一起吃,卻見孟恩似乎看出我心想,起腕蓋住我手,卻是斂了笑容,正襟危坐。我自知這樣的“作風”還是留以後自個兒在家的時候再發揚,免得落話給別人說,趕忙坐好,捲了捲袖子,準備在餐桌上盡情揮舞我的雞爪子。
過去我吃東西一直就是“隔鍋香”,同樣的食物同樣的菜色,總感覺別家別處的就是比吃家裡老媽做的好吃。後來在大理住的兩個月,換了口味兒更是讓我胃口大開。別說肚子餓了什麼都好吃,現在回到院裡吃著地道的蒙古風味,竟讓我幾乎為食物樂不思蜀,一時間什麼雲南來信什麼朱元璋都拋之腦後了,哪有那牛羊肉、蕎麥饃饃、香乳酪來得實在?!
初有酒足飯飽之感後才想起做主人家的招呼客人用餐,夾一塊酪往孟恩碗內,看他應著,滿臉是幸福的笑,眼內卻未笑,反而冷得深沉——心中有事的人方會如此,畫過多少人畫素描,早已把人的面部肌肉看透,這樣的偽裝或許只有我看得出來。
他隨便吃了幾口便放下碗筷,看那些我吃得香的食物,放在他嘴裡似在嚼蠟,不免心涼,暗自鄙視一下。待我放了箸,拿出白絹擦嘴。
“這裡……這,還有兩粒芝麻。”孟恩喚我,在自己臉上比劃著,眼裡玩味的笑。
我大汗,敢情自己在這個世界就特別大馬虎,照著他說的位置胡亂擦著,也不顧幾個丫頭別過臉偷笑。稍爾,方怯怯問道:“臉上……沒有了吧?”
孟恩頷首,方命人收了桌子,站起身躊躇幾步,環視這廳或是不妥,又拉我進到我房間,這才招手一呼:“哈斯,把王爺的信呈上來!”
哈斯得令,轉身小跑出去,沒多長時間又匆匆進門,呈上一個信封。我接過看封口紅色的封印仍在,正面四字“阿蓋親啟”寫得剛武有力。我手指摩挲著那蠟黃的紙封,心中暗暗高興:此信乃漢字所寫,料想內容不出意外也應該是漢字。心有所願,便匆匆開啟。
孟恩見我啟信,遣哈斯出外候著,見她掩上門,也不言語,只是踱步至桌邊,自斟茶水,坐下靜靜看我。
我雖不是研習過古文到能隨口吟詩作賦的才人,但這蒙古王爺用漢文寫的家信,並不晦澀,前後幾遍還是能看懂的:天下大亂,骨肉分離,這位老父自是憂思甚重,欲向皇帝上奏,許阿蓋到雲南與之團聚。字裡行間滿是描述當前局勢混亂與對上封家信阿蓋久久未回的擔憂。我看明瞭理兒,這信的意思就是阿蓋的爹想在亂世把阿蓋接到相對安定的雲南居住,上次不知道什麼時候給女兒來信說過這個事,卻沒見到回覆。這次既是拿定主意要向皇上奏請的,也再次探女兒的口氣,看她怎麼說這事兒。
站在一個女兒的立場,我對有這樣關心自己的父親尤為感動,雖然未見其人,但仍能感覺這衝破困難重重來到上都的信飽含一個老父深沉的思念與企盼。想起當初我為拒絕治療而逃離至雲南大理,對父母的不告而別,一定也是讓他們無助得夜不能寐,實在是不孝。那時我只是不願看到“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楚,然而現在想來,不覺眼前已是朦朧一片,淚無情滴至信紙,暈開片片墨跡似梅。
臉上的快樂別人看得到,心裡的痛又有誰能感覺到。
自怨自艾,為什麼過去的“押不蘆花”卻也如此不體諒,盡然連個迴音都沒有?為什麼我與她,在“不孝”一事上,竟有固執的相同?深吸一口氣,帶著眼淚的鹹腥,淡淡地搖頭,話音帶著苦澀的抽噎:“或許,一切皆是註定。”
孟恩靜靜地看著,感染的傷感就鬱結在他清澈的眼間。
“不要流淚,我怕……”手指的溫熱從眼前掠過,匆匆帶走幾滴盈在眶裡的淚,他輕輕地說出半句,卻不曾再語。
我點點頭,實在不應將自己的脆弱鋪張,連忙拿起絹子把淚拭乾。孟恩見我淡定,從懷裡掏出一信,“去年臘月截了你的信……我知道千不該萬不該……可,當時只怕你走了等不到我回來……我卻只想留住你……”
我本想開口問,看著他滿臉的愧疚,卻一下子嗚咽得一句話也說不出。拆開信看,落款已是至正十五年冬,興許是二月劉福通擁立小明王建立傀儡政權定都亳州後,這雲南梁王或許透過什麼風聲知道不久這邊會出現禍端,就已提醒女兒不要被牽連,最後速速去雲南行省。不知此信剛到上都便被孟恩所截,所幸次年的廢帝事件並未誇張到牽連這個小女孩,三月朱元璋攻佔集慶(今江蘇南京)建應天府也沒有危及到押不蘆花。但梁王仍是驚心未定,再次來信催促,可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