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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寧頹然地坐了下來,由了孫傳宗又舀了一碗芋艿清鴨湯遞過,喃喃道:“這麼久了還沒有訊息,孤只想去吉州找他。”
孫傳宗點一點頭道:“微臣明白,但帝姬也要相信,陳公子是有福之人,必定……”
“不,你不明白的。”真寧突然出言打斷,“倘若你也有心愛之人,就能明白這種感受!他身在危難,你又怎能不出手相救?哪怕是無能為力,但離他近一些,總也能安心!”
孫傳宗一愣,心裡微微泛起一層苦澀,似照見了昔年的自己,彼此相對,驚覺時光的匆匆流逝,那顆心,再怎麼被按下去,再怎麼被藤蔓纏繞,總有消弭不去的真情。
孫傳宗長長嘆氣,卻見肖海天匆匆進來,低低道:“大人,吉州密信!”
孫傳宗聞言,忙幾步奔過去,匆匆撕開信封,卻有兩封信,一封自然是來自朱祈禎的親筆信,字跡是再熟悉不過的了,而另一封是……陳舜?
孫傳宗有些疑惑,忙抖開那潔白的信箋,卻唯有四行小字:歸隊作戰,一切安好,帝姬勿念,勿來吉州。
真寧立於身旁,有一瞬間的怔忪與茫然,陡然醒悟過來,忙一把奪過了信箋,細細看了一遍又一遍,似是不可置信。
孫傳宗揮了手讓肖海天下去,笑道:“帝姬可以安心了,不再鬧著去吉州了吧?”
真寧長長吁了一口氣,將信箋緊緊貼在胸口,一臉的歡欣如破雲而出的金色日華:“若沒有這封信,我今日是一定要去吉州的,不管你再怎麼攔著。但是他既還能領兵作戰,就表示肯定是安好的,那我就放心了。只是,他怎知我要去吉州?”
孫傳宗微微一笑:“所謂‘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便是如此罷?其實,微臣發自內腑說句真心話,帝姬大可不必親往吉州,琳妃娘娘一早便吩咐了朱大人全力搜尋陳統領父子下落,何人膽敢輕視?”
真寧輕輕搖頭,光潔的臉龐逐漸生出一層奇異的明亮光輝:“我去吉州,是因為我知道他一定在那裡,在那裡,我可以心安,不會像身處紫奧城那般食難安、寢難眠。他說過會一直等我,那麼,我也會一直等他。”
孫傳宗低低道:“但是,帝姬此舉,可能會讓自己陷入危險。”
“我不怕。”真寧目光貪戀,從信箋上漣漣流過,“只要在他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孫傳宗低低而嘆:“恕微臣冒昧,只是,帝姬有無想過,他畢竟只是吉州統領之子,並無功名,與你身份懸殊。微臣的朋友曾告訴微臣,不可能的事情便不要去想,開頭美好的,結局卻可能是慘淡收場。”
“大人可是有了傾慕的人?”真寧狡黠地一笑,露出一點瑩白如玉的貝齒,“我倒認為,不可能的事情就應該去努力爭取,把不可能變成可能,開頭已經很美好,為什麼不能透過努力讓結局一樣美好?”
孫傳宗微微一震,卻只是靜默不言。
真寧轉眸輕嘆:“其實,當初竹息姑姑的事情,讓我頗為感嘆,若他們能早日完婚,也不至於像如今這般陰陽兩隔,落下一輩子的遺憾。”真寧忽而一笑,迎上孫傳宗微微避開的眸光,“書房的葉向高師傅告訴過我,‘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孫大人若有傾慕之人,可要好好把握,如果那人不答應,孤便替你們做主!”
待到真寧被肖海天護送了回宮,孫傳宗緩緩落了座,疲倦地揉一揉眉心,碗裡的芋艿清鴨湯依舊溫熱,絲絲縷縷的熱氣直透過薄薄的瓷傳入指尖。
十二年前,朱祈禎把自己從河裡救出來,眉梢眼角盡帶了冰漬,卻又無端讓人能感受一種淺淺的暖意,那種長久以來被人輕賤、被人忽略的感覺終於如堅冰一般被打破。午後的陽光那樣溫暖,自己換了乾淨的衣服坐著,看著他在旁邊幫自己洗叔父一家的衣服,這個場景,日後在心底溫習了許多遍,每一次練武,都拼上了全部的氣力,只為有朝一日可以追上他的步伐。
是了,那一日,朱祈禎洗完衣服,忽而轉頭對自己一笑:“日後要多吃些芋艿,我們家鄉有個說法,吃芋艿,遇好人。”
孫傳宗緊緊捧著那素白的瓷碗,彷彿失而復得的珍寶,身側那一盞陶豆燈,釉水晶亮,有淡淡的光暈流轉,彷彿那一年、那一日的暖陽。
孫傳宗怔怔望著那燈,耳邊似又浮現起真寧帝姬的話:“倘若你也有心愛之人,就能明白這種感受!他身在危難,你又怎能不出手相救?哪怕是無能為力,但離他近一些,總也能安心!”
迷濛間,那星子一般的燭火似浮現出萬點的流光溢彩,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