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第2/4 頁)
弈澹微微一笑:“母后何必跟成璧置氣?這麼晚兒臣還叫她過來,也是有原因的,畢竟,此事事關皇室顏面,琳妃攝六宮之事,不能不知。”弈澹不顧太后疑慮的面色,從容起身,拉了朱成璧起來,又吩咐高千英道,“把東西呈上來吧。”
高千英轉身從小鄧子手上接過一方帕子,帕子雖是素淨,只繡了幾朵淡雅的花兒,但是待到高千英將那帕子徐徐展開,太后與朱成璧具是大驚失色,裡面竟是一塊衣裳的碎片,上面是暗紅色的四個血字:淑妃害我。
字字觸目驚心!
“這字,是在昭慧太后陪嫁姑姑的墓中發現的。”弈澹徐徐道,“兩位陪嫁姑姑在昭慧太后薨逝後離開紫奧城回到濟州,卻不知何故遭人暗殺,事後卻連當地的知府都不再追究。”弈澹接過那方帕子,遞到太后面前,冷冷道,“母后,您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深廣的殿宇,突然有大片大片清冷的寒意瀰漫,饒是季夏之夜、秋意未至,這種疏冷清陌的感覺依然是緊緊攝住了太后的心頭,她的雙肩微顫,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血書,腦海裡一片沉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當年昭慧太后生產之時於她身邊侍奉的宮人、醫女都被清理乾淨,連過從甚密者都被追殺殆盡,掩藏了這樣好的秘密為何突然被揭穿!
莫蘆掩飾不住滿臉的震恐,只是緊緊扶住了太后的雙肩,似乎想把自己的氣力傳遞過去。
“這是什麼?”太后終是開口,聲音沙啞遲滯,彷彿是年邁無力、臥於枯枝上的寒鴉。
“母后想必是耳朵不好了。”弈澹淡淡一笑,一字一頓道,“這個筆跡,是昭慧太后,朕的生母的絕筆,在她的陪嫁姑姑的墓中發現,母后,您還不明白嗎?”
“絕筆?”太后竭力恢復著鎮靜,怒視著弈澹道,“天下之大,筆跡相似者何其之多!皇帝就憑這個,就認定是哀家害了昭慧太后嗎!”
“皇上並未說太后害了昭慧太后。”朱成璧莞爾一笑,“太后娘娘無需多慮。”
“哀家跟皇帝說話,你小小妃嬪如何插嘴!”太后一瞪朱成璧,重重一拍床案,臉上的怒容越發明顯,“哀家撫育皇帝四十餘載,到頭來,皇帝卻要疑心哀家不成麼!”
弈澹沉沉嘆氣,似有不忍:“母后撫養兒臣是不錯,但兒臣也是母后問鼎太后之位的重要棋子,母后又如何不會好好撫育呢!是了,母后當時貴為淑妃,可惜膝下無子,若要奪得帝位在手,必得撫育皇子才行。昭慧太后入宮尚早,資歷又淺,一朝懷有皇嗣,可不是遂了母后的心願嗎?”
弈澹緊緊握住那方帕子:“‘淑妃害我’,彼時宮中的淑妃難道不就是母后您嗎?母后啊!您是想讓兒臣命慎行司好好查辦此事,將紫奧城翻個天翻地覆,將濟州查個雞犬不寧,非得弄得天下皆知,母后才承認嗎!”
弈澹的呼吸愈加急促:“且不談字跡,這塊衣裳的碎片,難道查不出是什麼料子不成?當初的濟州知府為何不追究昭慧太后陪嫁遇刺一案?宮中侍奉昭慧太后的宮人,為何一個個死於非命?朕偏偏不信!母后能把所有的真相都深深掩蓋,一點都露不出錯嗎!”
松鶴銜珠的銅燭臺在幽幽燭光下顯得異常詭譎,鶴口的串珠彷彿是垂下的眼淚一般,映著那瑩潤的光澤一轉,叫人無端端生出一種淒涼。弈澹的面龐淹沒在淡淡的燭光中,明暗之間雖是看不清楚神情,卻又分明能覺察出他眼中的悲涼與憤懣。
養育了自己四十五年的女人原來是當初害死自己生母的罪魁禍首,自己認了仇人為母親奉養了整整四十五年,豈非叫生母在泉下日日夜夜不得安生!
原來,自己才是最不幸的那個,那一日,朱祈禎奉了自己的密旨前往濟州調查,自己多麼希望,那些流言紛擾只是宮人們的牽強附會、以訛傳訛,直到那份血書被奉到自己面前,那樣觸目驚心的四個字,宛如一柄極其鋒利的小刀,“刺啦”一下將自己的心割的支離破碎、血肉模糊,自己堅持的孝道也在一朝之間崩塌。
但自己還是抱了一線希望,希望這份血書不是真的,但是越來越多的證據卻是表明,頤寧宮那位夏氏夏太后,就是引刃於自己生母脖頸的罪人。
於是,生生在儀元殿外站了一夜,直到朝露沾衣,晨風吹過,便是徹骨的寒涼,六月的天,竟是無端生出瞭如初雪過後的寒意。四十五年的時光流轉過來,每一寸與她在一起的光景都似刀鋒厲厲劃過,直欲使自己體無完膚。
你把我當成一枚棋子,甚至不惜殘害他人的性命,視人命為草芥,那麼,就別怪我與你剖心相見!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