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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你是在幽禁哀家嗎!”太后不可置信,重重一敲龍頭柺杖,“哀家年逾七旬,撫養皇帝四十餘載,皇帝竟然,竟然為了一個擺夷女子,不顧母子之情!”一番激烈言語,太后忍不住重重咳嗽,面上泛起一層奇異的潮紅,莫蘆慌忙輕輕拍著太后瘦削的脊背,莫薈則取了帕子遞過去,太后卻一把拂到地上,只是緊緊迫住弈澹的雙眸。
弈澹面容沉冷,清晰道:“母后做什麼這麼緊張?兒臣只是擔心母后的身體,兒女之事,母后不用過問,還有,朕得再強調一遍。”弈澹伸手一握舒貴妃的手,“移光再不好,也是您的兒媳,清兒更是身擔大任之人,母后聰慧,自然不會損了自己的顏面,否則來日您的孫子為您敬奉尊號,也總是心有隔閡。”
此言一出,琳妃、和妃與宜妃具是大驚失色,太后也是又驚又愕,愣了片刻,臉上的神色越發的不好,眼見皇后的後位不保,連自己也要失去置喙的權力,終究忍不住開口喚道:“皇帝……”
“高千英!你還愣著做什麼!”
太后見勸說無望,只能恨恨起身,顫著步子緩緩向殿外走去,走了幾步,終是悠悠嘆息:“人心隔肚皮,到底不是親生的。”一語未必,龍頭柺杖卻是啪地一聲落了地,尾音悠長,似一條冰冷溜滑的小蛇鑽進了朱成璧心裡,怔忪的瞬間,太后慢慢仰倒下去,彷彿一片枯敗的樹葉,她的眼中,充盈了掩飾不住的落寞與怨恨,幾十年的叱吒風雲與生殺予奪,終究,還是敵不過歲月的蒼老與時間的無情。
“太后!”
“太后!”
第四十七章 昭陽殿裡恩愛絕(2)
夏夢嫻怔怔垂淚:“那年三月三放偷日,是一年之中繼七夕後最重要的男女定情之日。皇上早早出府,凌薇偷偷告訴臣妾,您似在護城河外等人。三月三,草長鶯飛、柳綠花繁,湯馥嫻有著身孕,並不適宜戶外行走,所以臣妾自作聰明地認為,您是在等臣妾,臣妾換了一身柳葉合心的千水裙,也去了護城河,您看見臣妾,卻問‘怎麼是你’?”夏夢嫻微微一笑,似在自嘲一般,“原來如此,臣妾在皇上心裡,連立錐之地都沒有,皇上連一句好話都不肯給臣妾,臣妾沿著護城河走了好久,三月的春風再暖也吹不散心頭的寒冰,就在臣妾回頭時,臣妾看見,居然是她,她湯馥嫻與皇上在一起。”夏夢嫻緊緊攢住雙拳,直至微微泛白的指關節有一片潮紅彌散,這麼多年過去,只要想起當初的情景,依然覺得心頭在汩汩地滴血,生生不得停息。
“所以你就容不下她,一定要除去她們母子嗎!湯馥嫻當年小產,整整數年都沒調養過來,你可知道麼!”
窗扇微微開合,冷風夾雜了細碎的雨滴闖入,繡花厚錦帷幕被纏絲金鉤牢牢縛住,放了那陣陣的冷風拂面而過,竟有一絲徹骨的寒意肆虐。
“臣妾知道又如何?她後來不是一樣生了皇二子和樂安!而我呢?皇上的恩寵,從來不在臣妾身上多做停留。”夏夢嫻雙眸低垂,如泣如訴,“後來林若瑄入府,逐漸分去了湯馥嫻的寵愛,臣妾才知道,維持正妃的地位一定要牢牢控制住府中的權力,臣妾讓林若瑄除去湯馥嫻,又迎進朱成璧制衡林若瑄,只有這樣,她們才不能對臣妾構成威脅。只是,鶯鶯燕燕那麼多,臣妾以為,皇上遲早會疲倦,那時候一定會回到臣妾身邊,但為什麼,為什麼皇上從來都不把臣妾放在眼裡?直到舒貴妃出現,臣妾突然明白,臣妾終生所求,不過南柯一夢。”
“濘兒那麼小,你怎的下得去手,還有秦貴人的孩子,連名字都沒有。”皇帝一臉厭棄,痛心疾首。
“您是在怪臣妾?您應該去怪舒貴妃,正是因為她奪去了臣妾最後的希望,既然恩寵無望,臣妾便要牢牢控制住所有的人,她們有孩子就會威脅臣妾的後位,臣妾決不允許!臣妾是夏氏一族的女兒,怎能眼睜睜看著君恩東流,連后冠都要為人覬覦!”夏夢嫻的語調涼薄如秋霜,曾經,被湯馥嫻逼到絕境的她,是如何摒棄了心中的微渺如秋塵的希望,又在阮嫣然入宮之時,是如何面對自己精心編織的夢如蟬翼一般被輕易撕破。
我願意等,等到你厭倦了妃嬪爭寵,等到你忽然發現身後的那抹久久駐足的背影,等到你終究是回到我身邊,我願意捨棄自己三十多年的默默無聞、捨棄最後的一份尊嚴,只願你回到我身邊。
但我等到的,卻是你甘願用餘生廝守的阮嫣然。
於是,終於是明白,三十多年,終究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哪怕沒有湯馥嫻,沒有林若瑄,沒有朱成璧,也沒有阮嫣然,他都不會多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