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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不清?何況,大老爺可是護著小姐的,要不,怎麼讓慧兒去了那邊?”
榮娘與巧兒老生常談,何氏是個聰明人,哪裡會不曉得這些道理,但是再剔透明白,她也不過一個正值妙齡的普通女子,哪裡去生得鐵石心腸,不在乎自己新婚被棄。不在乎夫君心有所屬,不在乎隨隨便便一個女子就先於自己懷上了丈夫的孩子?
直到榮娘說出最後一句話,何氏才自一葉障目中猛然驚醒,猛地坐直了身子,驚得身邊的榮娘和巧兒呼吸一滯,以為她出了什麼狀況。
何氏不顧兩人的震驚神情,只緊緊地攥住床上的褥子,咬牙冷然說道:“我如今最後悔的便是當初不聽乳孃的勸,不讓夫君碰我,乳孃說得對,是我自己看得不透徹。”
榮娘和巧兒見何氏迴轉過來。不由鬆了一口氣,卻聽何氏繼續冷聲說道:“乳孃,慧兒這丫頭還算伶俐吧?”
榮娘一頓,旋即瞭然,點頭應是,心中卻是一陣心驚和擔憂,不由脫口而出:“小姐……”
何氏淺淺一笑,眼中卻連一絲笑意也無,反是寒意愈甚:“乳孃放心,我有分寸。公公既給了我這個天大的便利,往後稍有不慎,只能怪他們陳家自己造的孽。何況,他原諒得了我第一回,就一定會原諒我第二回。”
榮娘想不出何氏緣何說得如此篤定,只是心急無比,若是小姐真去動了什麼手腳,哪裡能瞞得過以杏林世家著稱的陳府?固然慧兒是大老爺派過去的何府陪嫁過來的丫環,其用意可見一斑,固然大老爺此刻不認這個孫兒,但是這骨肉血親是最牽扯不清的東西,而比這骨肉血親更加牽扯不清的便是人心,萬一大老爺翻臉不認賬,小姐豈不是自尋死路?
想著,榮娘已然驚出一身冷汗,連忙阻止道:“小姐莫急,且聽乳孃說……”
何氏卻揮手止住榮娘,打斷她道:“乳孃且寬心,我不做什麼多餘的事情。夫君心上的人難道是黛娘?黛娘若是自己也能解了這個心結,便一切無事,若是不能,那也只能怪她自己。”何氏輕巧一笑,轉頭吩咐巧兒,“天明就讓妙兒與靈兒一起來見我。”
榮娘聞言鬆了一口氣,不再做聲,巧兒自是應了,旋即服侍何氏洗漱一番歇下。
何氏解了心結有了決斷,卻不見得輕鬆。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成眠,索性睜著眼睛,看著黑乎乎的帳頂發呆,只等天亮。
鵡哥安置好了馬車,本欲追上陳則涵,一路就往陳則涵的臥房跑去,卻與自臥房方向來的陳則涵撞了個迎面,不由驚訝:“大少爺?怎的回來了?”
陳則涵覺得腦袋昏昏沉沉,頭重腳輕難受得很,並不搭理鵡哥,只埋頭往書房的方向走。
鵡哥瞧出陳則涵要去書房,心中一想大約也猜到了箇中原因,便閉了嘴,扶著陳則涵往書房走。
到得書房,鵡哥先扶著陳則涵到榻上坐著,才去點了燈,回頭發現陳則涵已經倒在榻上閉眼睡起來,腿也不放上去,被子也不蓋,不禁搖搖頭,走過去給陳則涵脫了鞋子,收好腿腳蓋好被子,又見他雙頰有些微微發紅,趕緊伸手探探他額頭的溫度,又探了自己的,發現並不燙,才鬆了口氣,卻依然不放心,問道:“大少爺,要不要起來尋個府裡的大夫來瞧瞧?”
陳則涵咕噥了一聲,便沒了聲音,鵡哥卻不敢大意,又怕驚動大老爺,實在沒了法子,便自己抹黑去了廚房,熬了驅寒的草藥又趕回書房,喂陳則涵稀裡糊塗地喝下,略略收拾一番才回了陳府下人住的院子,自去歇息。
這一覺,陳則涵不敵身體的難受,雖然睡得很不踏實,卻長得很。
四更天時,守在黛娘床邊的產婆忽然發現黛娘有些落紅,連忙叫起在外頭休息的慧兒,讓她守著黛娘,自己則取了早就備好的安胎藥到外頭廚房熬上。
熬好藥迴轉,產婆叫醒黛娘,黛娘先前鬧了一陣累得很,此刻醒來就有些恍惚,見產婆捧著一碗藥湊到她面前,心中驚駭不已,伸手就將藥碗打翻,對著產婆怒道:“你讓我喝什麼?”
產婆好心被當了驢肝肺,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平靜說道:“你自己先看看你的下身。”
黛娘聞言一頓,遲疑地掀開被子看了一眼,看見一處紅色血跡驚得身體顫抖不已。
產婆見狀上前安撫黛娘:“千萬莫急,不過紅了一點,想是你先前情緒激動了些,也不算什麼大事。只是現在你一定要躺著靜養幾日,等穩了胎就無事了。你且等著,我再去給你倒碗安胎藥來。”
黛娘聞言稍安,將信將疑地聽了產婆的話,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