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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到兩個月竟連發洪水,常穎啊常穎,你給朕辦的好差事……”宣武帝拂袖站起,冷語如霜,逐字頓出,面色森然,已是怒極。“如若此次堤壩未毀,你是不是便將此事隱瞞不報了?”
“皇上,微臣該死,請皇上恕罪……”常穎渾身顫抖,匍匐在地,冷汗淋漓,瞬間沾溼身前玄黑玉磚。
殿前眾朝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抬眸只見宣武帝凝容肅立,冷冽氣息縈繞周身,薄唇緊抿,看向御前已抖作一團的常穎,半晌一言不發。
我淡然冷觀眼前一切,心下微思。撥重金修築堤壩,宣武帝定是下了決心要治好淞江水患,為長洲一方百姓造福,卻不想一朝盡數毀於一旦。堤壩如此不堪一擊,其中隱情可想而知。
“傳旨,著令革去常穎工部尚書一職,移交大理寺候審,禮部尚書暫代。頎王今速往長洲查探災情,戶部即刻備辦賑災物資及款項……”聲音微頓,宣武帝輕輕抬顎,眸裡精光一閃,竟直直落在我的臉上。
心裡猛然一沉,果然只聽皇上開口緩緩道,“忠靖侯項蔓清隨行相助,欽此。”
語畢拂袖轉身步出大殿,不再看殿前眾人一眼,背影冷森。
頎王?我抬眸看向先前漓天曦站立的地方,果見他回頭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身邊卻沒有了慣常的那抹冷俊身影,心絃錚錚作響,耳畔轟鳴不絕。
有目光凜凜落在我的臉上,微微側目看去,一雙狹長邪魅晶如黑墨的眸子,修眉斜飛入鬢,薄唇輕揚,笑容慵懶,眸光淡掃處,*奪魄。
腦袋瞬間猶如炸開,一片空白。
二皇子漓天頎,與七皇子漓天燼同為魏皇后一母所出,卻原來是他……
驚見烏雲銜黑雨
長洲城北三十里,薄涼山。
日夜兼程兩日兩夜,縱馬飛馳六百餘里,始至距離長洲城三十里外的薄涼山腳下。
城外陰雨連綿不絕,從山腳遠遠看去,長洲城上空黑雲密佈,雨霧鋪天蓋地,閃電撕開天幕一道一道凌厲劈進城中,滿眼觸目驚心。
長洲府尹裴炎勝率眾人在山腳冒雨等候多時。
一連數月的大雨已將長洲城浸泡得彷彿失去了根基,而眼前眾人的表情也因為多日未見陽光而顯得蒼涼哀慼。
勒馬停下看往身旁一臉淡漠的漓天頎,雨水沾溼黑色雨氅下一張溫玉般的側臉,雨幕中越發顯得白皙,薄唇輕揚,噙著一抹淡淡嘲諷似的微笑。
覺察到我的注視,一雙狹長鳳眼淡掃過來,烏黑的眸瞳晶如墨畫,誘人波光如水流轉,卻掩不住眸底的森森冷寒。
頎王轉頭看向跪在泥濘官道上身著蓑衣,然渾身盡溼的裴炎勝,眸中寒光悄然掠過,薄唇輕啟,“裴炎勝,你身為一城父母官,此時不在城裡指揮百姓固城御險,冒雨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語音平靜,卻冰涼刺骨。此時雖為夏末,跪地眾人聞聽皆簌簌顫抖,似是冷極。
“微臣恭迎頎王和忠靖侯大駕。長洲城郊野已盡數被淹,臣識水性,帶人從城中洇水而來,怕王爺和小侯爺不識近況,特來聽候差遣。”裴炎勝誠惶誠恐地討好作答。
冷哧一聲,我轉頭環顧四周。
山腳地勢較高,沿官道越往前積水越深,而長洲城恰好地處窪地,此刻已被洪水團團圍在正中央,邊城數以萬計的農莊良田早已淹沒在滾滾洪波里,如此看來,此次淞江水患竟遠比奏章上描述的更為嚴重,如不盡早治水救災,長洲城危在旦夕。
“哼,這一筆帳本王日後再跟你算,此時城中境況如何?城外水深多高?”頎王亦冷冷回應。
“卑職已派手下組織百姓日夜加固城牆,是以城內雖遭水淹,但並不算嚴重。此時城外水已淹至城牆一半,如果再不引水,只怕……”
我俯身下馬,面色凝重,前行幾步看往遠處城中,若有所思,半晌淡淡道,“以此時的雨量,不出五日,長洲城必盡數被淹。為今之計,先要將淞江洪水分引至別處,減緩淹城速度,再著力排出城外積水,若能將積水亦排至洪水分支裡甚好,而後加緊修築堤壩將淞江淹城之水阻斷。”
說完回頭看向馬上居高臨下的頎王,果見他修眉輕揚,眸色微深,唇角一抹淡笑綻開,似是與我不謀而合。
只見他反手一揮,黑氅下襬在雨霧裡翻卷起一個飛揚好看的弧度,繼而低頭問向裴炎勝,“城內民心如何?還餘多少人口?“
“這……上月洪水褪盡時已……已遷走大半,如今……如今尚餘三分之一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