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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的地方,如今連這方寸之地也被人剝奪,天下之大,何處許我容身?
慕瑬雲?!多麼可笑……從此我便做一個規行矩步一笑繁春的大家閨秀麼?一路苦苦支撐,換來的卻是另一份莫可奈何。西域邪毒發作時,固然痛若蝕骨,世間卻有另外一種傷,足以讓人痛徹心扉。
靜默片刻,我冷冷抬眸,神情淡漠,“我要進宮,求見皇上。”
“何時?”
“現在!”
小桃捧來數套嶄新宮裝,伺候我更衣梳洗,望著那明採華章的新衣,眉眼間只幽幽冷冷地清寂。小桃將宮衣朝服一一攤開在榻上,緋紅,煙霞,海棠,璃彩……錦繡羅裳散發出流光異彩,灼灼爍目。指了指其中一件流嵐色廣袖長裾,示意小桃替我換上。
“小姐,這件會不會太冷了些?”
我搖搖頭,仍是沉默。小桃輕嘆一聲,拿來細心替我著裝。
良久,望向鏡中,長裾雲裳,斜插步搖,錚錚環佩,淡淡勻妝。瞧了瞧鏡中的自己,怔了一怔,伸手拔下步搖丟在奩前,隨意拿起一隻玉簪鬆鬆綰在了雲髻上,長髮散披,如黑色絲緞自兩肩垂下。
鏡中人素衣曳地,雲鬢雪膚,唇上綻開一絲輕笑,絕色傾城,只是眸中清寒,面色無波,周身冷意隱隱直叫人哆嗦。
雲鬢花顏金步搖(2)
慕夕肇負手立於庭中,已然等候了許久。見我一身素淨妝扮娉娉嫋嫋走出,長裾曳地,衣帶當風,人似雪砌,貌若凝瓊,初時面上微一愣怔,而後唇角微牽,露出一抹讚賞的笑意,“不愧為項相的女兒……”
我輕輕點頭示敬,抿唇不語,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從此以往,眼前這風骨清標的中年男子,便是我的父親。
已近日暮時分,硃紅油壁香車停在王府門口,小桃自我身後趕上前來,正欲伸手攙扶,眼前流嵐輕盈,我已拂袖踏進車中。就算我是這府裡的小姐,也不會是個動輒需要人保護的柔弱小姐。
慕夕肇策馬行進在車前,一路無話。重重宮門洞開,香車直入宮禁。
一身藏藍錦袍的李亭海攜一眾青衣宮人遠遠地候在仁熙殿前,竟似早已知曉我們要來。我剛一腳踏出油壁香車,他便笑容滿面地迎上來,“汝南王……慕小姐……皇上已等了你們好一會兒了……”說著,目光在我臉上略停了停,隱隱深不可測。
宣武帝一身絳色常服坐在殿上,天色尚淺,殿中卻早早燃起了宮燈,照得整個大殿燈火通明。
“臣慕夕肇,臣項蔓清……叩見陛下……”咬緊了唇,依舊直呼原名,身旁汝南王驀地一驚,無奈我的話已出口,他也只能心驚肉跳地躬身下去。
殿上良久無聲,整個大殿似是瞬間陷入僵持的死寂。我深深俯首,掌心滲出微汗。
半晌,一聲輕嘆打破死寂,自頭頂幽幽傳來,“你這倔強性子若還不改,早晚會吃大虧……都起來吧……”
緩緩起身,我仰起頭,竭力鎮定與他對視。偌大的殿中只這三人,而三人皆知我此行的目的。宣武帝由始至終都欠我一句解釋,我不過是在等他向我親口證實,之後,再問上一句為什麼……
“這是朕的決定,你也不必再問,既然皇后已經識破你的身份,朕也不想再替你隱瞞下去。更何況……紙是包不住火的,所謂眾口難調,你的身份早晚有一天將大白於天下。到了那時,就算朕再有心保你,也無能為力了。眼下這樣,反倒是你最好的選擇。”
“既是人言可畏,皇上為何不真的賜臣一死,反正……蔓清對陛下來說,已無任何可用之處了……不是麼?”我挺直了脊背,緩緩開口,一字字說來,唇邊勾起冷冷譏笑。
“誰說無用……”宣武帝直視我雙眼,語聲透寒。
他自殿上站起身來,緩緩迫近我,一字一句,一樁一件,如重錘狠狠擊落我心尖。
耳畔語聲擲地鏘然,我卻抿唇漸漸綻笑開來,一時笑得詭異,笑得清寒,笑得眸中冷厲,笑得臉上蒼白……原來竟是這樣,我卻錯得離譜,過往的一切,都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假的……
就連我的出生……根本也是個錯誤……
夜色這樣濃黑,天邊悶雷陣陣,廊下風動,快要落雨。
室內燭滅燈寂,朱漆稜窗洞開,冷風呼嘯,捲起稜窗咣咣砸在壁上。素幃垂簾層層飄起,又重重落下。珠玉鉤簾紛亂相擊,入耳清脆作響。
錦都已經入冬了呢,為何還有雷雨……我仰躺在玉石磚面上,青絲凌亂鋪滿一地,幾個喝空了的酒壺或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