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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悶,好煩,好亂。袁梨晨長睫抖動一下,睜開,陽光晃眼,她又合上眼。墨硯不是梅思媛,也不是採瓊、蓮心其他女子,她是墨硯啊,相伴相隨唯一還在身邊的墨硯,時而喚她一聲姐姐,那不是虛喚的,說是主僕,可自己明白,從陳宮逃走的那一夜起,她便真是自己的姐妹了,可生死相依患難與共的姐妹。前些日,自己還催促著,擔心著,惆悵著她的終身,可她喜歡的居然是自己的夫君,還管不管,催不催?袁梨晨一顆眼淚沁了出來。
她睜開眼,茫茫望著陽光下的花叢,有兩隻蜜蜂嗡嗡飛著,落在一朵花的蕊上汲取花蜜。她盯著蜜蜂出神,墨硯在自己身邊的這些日子裡,她有擔心、有鼓勵、有幫助,卻沒有在自己和侯重茂面前表露出一點意思,也不曾在他面前做出一點嫵媚勾人的動作。她有的只是在這默默擦著小弓,連嘆息都那樣清淡微薄,她這樣,是因為有一個自己啊。
袁梨晨垂下了頭,父親的姬妾,長樂公主的母親,陳宮的甄蘭馨,娥皇女英的傳說,許多人和事鑽入她的腦海,她想著自己與侯重茂還有墨硯,往日三人同處的樣子,嘗試著把墨硯換一個身份,換一副情態去想,痛亦不是痛,愁亦不是愁,盤根錯雜欲理還亂。
她別過臉去,不去想不去理,行嗎?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可以嗎?不行啊,她抱弓淺淺的嘆息的樣子,牢牢刻在腦海裡,閉上眼搖著頭,依舊揮之不去。視若無睹,做不到。她想著自己前幾日還在侯重茂面前著急墨硯,也想到自己在她面前的多次催促,她還想到了墨硯握住袁希榮的那一劍,鮮血淋漓,點點灑在自己心裡,她還想著墨硯規勸自己防備採瓊等人,太醫診脈後墨硯對韓朱顏的抱怨,她哭著說:若我去尋,豈會尋來這樣的東西。如今,若她是現在的自己,她會怎樣?她還順勢想到了孩子,已婚一年有餘,恩愛有加,卻毫無動靜,慢慢調養還需幾年?…本文首發晉江
管她,迷惘,不顧她,更難心安。晉後和東西兩宮妃的身影晃來晃去,許久,袁梨晨長長嘆了一口氣,咬了牙,睜開眼,看著花蕊上的兩隻蜜蜂,起身,朝門走去。
墨硯聞聲看去,門開了,袁梨晨在明亮陽光背景裡的身影,因太強的光而有些模糊,看不清神態。
“小姐?”她依稀覺得對方很安靜。
袁梨晨緩緩走到她身邊,坐下,望著她,也望著她已經用絲綢裹好的弓臂,她喊了一聲:“墨硯。”
“嗯?”墨硯微詫,她聽見對方又喊了自己一聲“姐姐。”
墨硯微微不安,她低頭望了一眼手中的弓,卻聽袁梨晨說:“阿茂若……納一位良娣,你願意嗎?”
墨硯倏然站起,背對著她,稍時,袁梨晨聽見她斬釘截鐵地說:“不!”
“你?”
“我不願意。”墨硯緩緩轉過身來,神情淡然,望著她道:“你知道了?終究還是讓你發現了。”
袁梨晨垂下了頭。
“沒錯,我是喜歡他,第一次見到他我就記住他了,後來你說他要帶我們出陳宮,確實也是因為他而讓我更想離開那。我說我想留在你身邊,也和他有關。”
袁梨晨看她承認的如此大方,心中更是滋味紛呈。
“你真願意和我共有他嗎?”墨硯望著她問,“那樣,也許有幾日他夜裡只會躺在我那,你那枕冷衾寒,你願意?”
“我……是你,我願意的。”
“你還是猶豫了一下,不是嗎?你心中終有一點不痛快,那就是一隻毒蟲。你此時願意了,它變蟄伏成了繭,可是哪一天,你不高興了,或者我傷心了,它便爬出來狠狠咬你一口,或許又狠狠咬我一口,你的心溢滿了毒汁,慢慢千瘡百口,你還願意嗎?”墨硯的目光在她臉上流淌,最後凝視住她的眼睛,靜靜飄出一句:“而且就算你願意了,殿下願意嗎?”
“我和他說,你不是別人,他或許會願意的。”袁梨晨沉默後說,抬起頭望著她,語調有些激動:“墨硯,只要你願意,他也願意,我們三個人永遠在一起,那樣也是世上最好的事了。姐姐,我捨不得你,我要你也快樂。”
“他願意,我看未必吧。我自認我還不曾看錯人。”墨硯輕笑一聲,“再說,他要是真願意了,我卻不想要他了。”
袁梨晨細細琢磨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