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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望了雨中的公子半晌,忽然後退兩步,五十歲的婦人像個小姑娘一般側身踮腳,高聲叫道:“老李,二黑,陳姐,瓜娃……都出來啊!是葉航少爺……少主來找我們了……”說到這裡,又驀地頓住,急忙雙手掩住口,才將一聲哽咽生生停住,眼中熱淚已滾滾而下。
青色的油紙傘落到溼潤的土地上,旋轉如隨風而逝的蒲公英。江葉航緩緩走到哭泣的婦人面前,婦人拼命抹著眼淚,一邊哽咽一邊強作笑顏道:“少主一定,一定不記得我了,那時你才只有三歲,只有,只有這麼高,我……”
江葉航搖搖頭,輕聲打斷她:“崔媽……我記得你的聲音。雖然記憶是模糊了,可是每晚入睡前崔媽唱給葉航的曲子,葉航一直記得。”
崔媽怔怔望著江葉航,一雙婆娑淚眼眨了又眨,才終於伴隨著屋內眾人衝出門來的響動,“哇”地一聲,哭得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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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伕二黑,園丁老李,洗衣房的陳姨……全部是那場滅門慘案中倖存下來的江家下人,連同他們的後人,共有十幾人住在小院裡。那場劫難給他們中的很多人留下了一輩子的創傷,比如二黑斷了一條腿,陳姨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包括她尚未成年的三個孩子,還有丫鬟秋紅,當年只有十五歲的小姑娘被一場大火燒傷,無情的烈火在她臉上留下了永久的痕跡。
二十年前,他們相互之間本不熟識,但是劫後餘生傷痕累累的他們,在絕望和掙扎之後選擇了相互扶持,相互取暖,才總算在微薄的希望和溫暖中捱過了一年又一年的寒來暑往。
這二十年,他們幾乎已經忘記了江家,也不再認自己是江家的人。當年的噩夢是來http://87book。com自地獄的劫火,浴火重生之後,擺在面前的是全新的生命與生活。
忘不掉江家的,也許只有崔媽。崔媽與老李他們不同,無論轎伕還是園丁,縱然是江家家生的奴才,總歸是隻在外面做雜役的,對主人家並無太多感情。可崔媽是江葉航的奶孃,親手將那個孩子從剛出生皺巴巴的小嬰兒帶到可以滿園子亂跑的三歲,縱然她可以忘記君夜少爺的溫和禮遇,忘記映桐少奶奶的端和大方,可絕對忘不掉那個被她視若親子的孩子。
崔媽的丈夫和大兒子在那場劫難中失散,不知是死是活,身邊只餘小兒子瓜娃,與江葉航同歲,如今已經娶了一房媳婦,生了一個女兒。每每看著一天天長大的瓜娃,崔媽總是忍不住去想,葉航少爺如今身在何方,可曾有人照料,天冷可曾添衣,是否長得比瓜娃高了……每當崔媽念起葉航少爺,老李總是憨憨的笑著,勸她不要多想,陳姨總是長嘆一口氣,眸中是掩不住的擔憂。崔媽知道他們的潛臺詞,江家消失多年,那個孩子能活下來就是萬幸,至於其他,大概今生未必有再見的機會,她這樣放不下,只是徒增煩惱。可道理雖是如此,崔媽到底未曾有一日放下。
江家少主人回來的訊息,在外面輾轉多日,也總算傳進這一方幽靜的小院。按照崔媽的意思,是恨不得立時就到揚州去的,可這一院子傷殘老少實在離不開她,再加上兒媳婦有孕在身,過幾個月就要臨盆,只得耽誤下來。
只是崔媽萬萬想不到,她沒有去找少主,少主卻自己找上門來了。打通了隔間的寬敞房間裡,崔媽拉住江葉航的手,聽他隨意說些年少時的往事,淚珠子就不停地往下掉,幾次哽咽得說不出話來。老李陳姨他們自然也很是歡喜,忙著磨刀殺雞,準備招待舊主人吃晚飯。
就在炊煙升起,廚房剛剛飄出飯菜香氣的時候,門扉被叩響了。飄著細雨的天空佈滿青灰色的雲,西斜的日影在雲的縫隙間穿梭,畫出一道道亮金色的痕跡。一位素衣布裙的少女抱著包袱走進院子,姑娘生的很美,膚若凝脂眉如墨畫,很有幾分傾城之貌,面上只略施薄粉,又自成一股清雅氣質。
芸雙隔著窗子望出去,卻覺得這姑娘有幾分面熟,一時也想不起是在哪裡見過。
姑娘倒像是常來的樣子,笑著與人打招呼,又隨手將包袱遞給陳姨。陳姨連忙拉著她的手進屋坐了,口稱柳姑娘,又喊人倒茶來。卻聽芸雙一拍巴掌:“我想起來了,柳眉兒,你是秦淮河上的柳眉兒!”
秦淮河畫舫上,隨著莫含的琴音翩然起舞的柳眉兒;著一襲白衣,舞出斑斕春色繁花競逐的柳眉兒;傲視群芳,賞花會上拔得頭籌的柳眉兒。如今卻洗去鉛華,素衣布裙,出現在這個與她毫不相干的地方。
柳眉兒見芸雙認得她,便淡淡的含笑見禮,倒是芸雙滿臉掩不住的驚訝,一時不知從何問起。
陳姨看出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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