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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比剿滅紀氏那日還觸目驚心。雨後的風襲來,他隱隱感到一陣寒意。
天市似乎睡著了,將那個人抱在懷裡,神態安詳,眉目間有一股縹緲得捕捉不到的悲傷。
他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溼著。這一路來風吹雨淋,就這麼貼在身上,肯定無法長久。
“天市……”他伸手推了推她的肩。
她並未睡著,神思惘惘間被人驚擾,猛地睜開眼,眸光寒冰一樣凜冽,令毫無準備的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天市?”他定了定神,再喚。她的目光不變,仍然注視著他,卻又彷彿透過他望向不知名的虛空。“天市,去把衣服換了吧。”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如水,不起波瀾。
她沒有動,連目光都沒有絲毫波動。
長風於是在床邊蹲下,也顧不得那灘血汙,替她將頰邊的髮絲攏到耳後去,儘量放柔語氣:“天市,我知道你聽見了。你別這樣,萬一生病了,你讓皇兄他……怎麼放心去?”
天市眨了眨眼,似是受到他言語的觸動,緩緩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知道。天市想,她只是累了,不想動。
身邊這個已經沒有了生命的人,他是她生活的全部目標,從很久以前開始,從他將腳上受傷的她抱進雪夜開始,便像永遠無法散去的雲一樣,籠罩在她的頭頂,成為她的天和地,成為她生命中唯一努力去接近,努力相守的目標。
現在,這個目標突然沒有了。沒有了要去相守的人,也沒有了為之活下去的理由。天市在認真的考慮,如果就這樣隨他去了,豈不是更好?
但還有未了結的事等著她去做。
她還有承諾。
他瞑目前,那深深的凝視,千言萬語盡在其中。她明白,所以不能逃離。
“天市?”長風發現她似乎想要動一動,連忙上前去攙扶。從會記事起便只有別人伺候他,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這金貴的笨拙,竟然頗令他力不從心。
天市拂開他的手,支撐自己坐起來,又扶著床圍站了起來。
腿已經不再發軟。
最擔心的事情已經成真,便沒有什麼可怕的了。她發現自己的步子居然很穩,雖然走得很慢,卻很沉著。
小皇帝亦步亦趨地跟在身邊。
屋外的陽光刺眼,天市不由舉袖遮擋,身邊的長風也連忙用自己高高的背影擋在她的身前。這是他此刻唯一能為她做的。
天市瞪著他的背影,心中有一絲憐惜。他也才不過未滿十五歲而已,還是個孩子。
“我……餓了。”要到開口說話,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緊得幾乎發不出聲音。
他卻聽見了,驚喜地回頭:“餓了好,要吃東西。你想吃什麼?朕讓人去給你弄。”
結果回到無咎宮,面對著滿桌的珍饈,天市卻毫無胃口。
嘴裡是苦的,即便胃裡空虛得發痛,卻一口也吃不下去。
長風擔憂地看著她:“天市,就算吃不下去,也多少喝點湯,這是鹿肉人參湯,補氣養元,不管你下一步想要做什麼,總得有力氣才能去做吧。”
他說的有道理。天市捧起碗來咕咚咕咚地喝下去。那湯入口一股濃腥,她胃裡翻江倒海,卻逼著自己將整整一大碗全都一口氣喝下去。
放下碗,覺得一股元氣果然升了上來,身上暖和了些。
天市問:“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你老實告訴我。”
五十 無淚
“是楚紅殺了他。”看著眼前的茶碗裡漂浮的葉子,長風出其不意地說。
天市要想一下,才明白他在說誰。可不就是楚良娣嗎?不然人怎麼會在她的院子裡。她心底酸酸地抽痛了一下,是啊,他怎麼會在她的院子裡。
長風替她解答了疑問:“按照禮部擬定的儀軌,他在祭祖前要行三沐之禮齋戒沐浴。去楚……那個女人的院子,本是讓她和另外兩個侍妾服侍沐浴的。”
楚良娣從來不曾甘心接受這樣的局面,當初她哭鬧不休,寧死不肯離開,便已經露出了端倪。只是……沒人在意。誰會在意一個被無情摒棄的下堂婦呢?她若瘋狂起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而這一切本來是能避免的,如果她當初堅持將她逐走,如果她不是含酸將安置姬妾的事撂下不管,也許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天市苦澀地想。
一切都是她的錯!
天市強自鎮靜,提壺為自己斟茶,滾燙的水灑了滿桌,順著桌面蔓延,漫過桌沿,點點滴落在她的衣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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