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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怎麼辦才好……”籌兒眼睛發紅,所幸理智沒亂,“太醫再過會兒就要來請脈,還有幾個太妃也會來請安,如果看見這個樣子……”
天市點了點頭,“我去。”
她拄著拐進去,篤篤的聲音又響起,驚動了攝政王。
“出去!”他沒有回頭地呵斥,聲音裡有一絲陌生的殺氣。
天市鼓起勇氣無視他的驅逐,來到床前。
太后就依偎在他的懷裡,淚痕猶在,人已經去了。天市悲慼地看著她,心口空洞一絲絲擴大,她突然領悟了半夜驚醒的原因。
“是你嗎?你來看我了。”她喃喃地說,悲傷突然無可抑制。
她活著時並不覺如何親切,往往因為那個男人還對她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敵意。可是此刻眼睜睜看著她死去,卻又覺得身體的一部分突然消失了。和她血脈相連的那個人,就這麼沒了,一種茫然無措突如其來地擊中了她。
過了很久,才勉強找到自己的聲音,她說:“太醫就要來請脈了,你……最好不要這樣。”
攝政王的沉默幾乎天長地久,久到了天市以為他已經隨她死了。他終於放開太后,踉蹌下床。半邊身子被壓得太久已經沒有了知覺,一起身就差點摔一跤,天市連忙扶住他的胳膊,攝政王猛然回頭,觸電般抽出自己的手臂,彷彿擺脫一件令人厭惡地事物。
天市呆住,一顆心如墜冰窖。
她聽見攝政王一腳深一腳淺地出去,向外面的人吩咐著什麼,但是此刻,仍然保持著依偎姿勢的太后,她什麼都想不起來,一片空白。
直到……
一聲淒厲的哭喊聲響起:“母后!”
這是這個早晨相和宮中第一聲哭泣。
然後人們都好像被驚醒了,手足無措的人們,悲傷的人們,鬆了一口氣的人們,不約而同開始哭泣,相和宮被濃重的悲傷籠罩了。
紀天市覺得,她是被那聲悲呼挽救了。
在聽到那一聲的同時,一個孩童的身影衝向躺在床上的太后,後面還有一群人在焦急地喊:“快攔住陛下……”
幾乎是本能的反應,天市一把抓住小皇帝長風,把他揪到自己的懷裡。
“陛下!”
小皇帝連踢帶打地哭罵:“大膽,你放開我,我要見母后,快放開我……”
胳膊,小腿,臉,背,凡是能被他夠到的地方都劈頭蓋臉地捱了好幾下。身體的疼痛奇異地啟用了天市心裡的一點尚存的暖意,她不介意他的踢打,蹲下來死死抱住他,“陛下!”這麼喊著,終於不再惶恐無措,終於有了點事情可以做。“陛下不哭,讓母后好好睡去吧。”
小皇帝終於累了,紮在天市的懷裡哇哇大哭。天市摟著他,把下巴放在那孩子單薄的肩膀上,放心地哭了出來。
十三 邊界
“太后遺諭,紀氏女天市性情淑寧,德儀凝端,特簡拔為內庭女史,從四品,專司記錄皇帝內庭起居,以垂聖範,彰明仁義之道,擁護社稷之重,宗廟之禮。聖人云,興敗榮辱,起於微末而廣被天下,不可不察也。史筆如椽,刀刻斧鑿,不以天子之貴而昧私,不以史家之端而凌弱,事無鉅細,不可靡遺。切記。”
天市混混沌沌地聽著這一篇指向她的遺諭,隱隱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妥,卻又說不清楚。畢竟,照顧皇帝是她答應過的事情,只是沒有想到會以這種諭旨的方式正式提上來。
“恭喜你呀,紀女史,一進宮就有從四品的品階,太后對你可真是另眼相待呢。”來宣旨的黃門內侍笑嘻嘻地說。
“能不能換個叫法?”天市扶著額角小聲嘀咕,“這叫法就像是在罵人。”
“什麼?”黃門沒有聽明白。
“哦……是說,辛苦公公了。”天市也不是全然不通人情的人,連忙從隨身的荷包裡找出一小塊碎銀子,送過去:“這個,公公買酒喝吧。讓您見笑了,剛進宮,不懂規矩,以後還盼著公公多關照呢。”
黃門一見她這麼識趣,十分高興接過碎銀子笑道:“這麼就多些紀姑姑了。小的姓夏,夏石,您叫我石頭就行,紀姑姑。”
原來他是聽見自己的嘀咕了,天市哭笑不得。
送走了夏石再回來,算著應該開始給太后裝殮了,天市來到太后寢宮外張望,此處已經被內侍們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起來。她剛走到廊下,就有一個面目陌生的內侍過來問:“有赦令麼?”
進太后寢宮還要赦令?天市搖搖頭。
那人倒也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