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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捲殘雲。席散之後,弘暐半躺在地上,弘暟和弘映半趴在椅上,對著我齊聲說道:“再也不給他們嘗額娘做的東西了!”
回房後,淡月就上來,悄聲稟報在席間已將信送交弘昇。我點頭。淡月稟道:“世子爺說一定將信親手送到恆親王手上,還說明兒準有回話兒。”又說道:“世子爺說了句‘十四嬸嬸別無它意,可阿瑪……’就嘆氣沒再說。”弘昇早已成家立業,又不是小孩子了,就是半句話也不該多說!曖昧!
淡月見我無話,便服侍我安置。鏡間的淡月眉心間籠著一撫愁煙,我隨口問道:“怎麼了?家裡有不順心的事兒了?”淡月說道:“沒有。哪兒能呢!那一個待我再好不過了。都是託著主子的福。”託主子的福,可一天主子不再風光了,這些年或多或少仰人鼻息的情緒,大約要宣洩出來吧。我似是不經意地問道:“你攢私房錢了嗎?”淡月忙跪下道:“奴婢不敢。”我笑道:“你起來。我不是那個意思。咱們主僕這麼多年了,我只把你當姐妹看,並無二意。女人終歸要有些梯己,以備日後不如意時使用。”我向妝臺的抽屜裡,拿出一疊銀票,說道:“這些你帶到府外藏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總有用得著的時候。孩子大了,捐個貢生也是好的。”淡月重重地向我磕了個頭,又咬了咬嘴唇,輕聲問道:“嫁給十四爺這麼些年,十四爺待福晉好得沒得說,按說福晉該總是高高興興的,奴婢可怎麼總覺得福晉解不開的愁結呢?”我嘆道:“快了。解得開還是解不開,都快知道了。”
次日飯時,接二連三,與弘明、弘映、弘暟、弘暐相契的小阿哥都有回禮,來蹭飯的禮更厚些。我揀出弘昇的書啟,極其小心地拆開,裡面卻是胤祺的手書——“明日巳正未曾謀面之所”。未曾謀面之所?這個啞謎倒有些意思了。搜腸刮肚地想了一回,肯定是那裡了。我連忙收理東西,又把所想之事重新梳理了一番,只盼巳正之約。
第二日絕早,我就帶著一票人出門。雖然我猜得是西直門外的草亭,也怕自己猜測有誤。康熙六十萬壽那年,我暈倒在那裡,是胤祺送我回的忠勇公府。這應該是未曾謀面吧?想起這個孩子,我的心就酸酸的。婉鳳那句話仍讓我心涼涼的,也恨恨的。
“池陽去去躍雕鞍,十里長亭百草幹。衣袂障風金鏤細,劍光橫雪玉龍寒。晴郊別岸鄉魂斷,曉樹啼烏客夢殘。南館星郎東道主,搖鞭休問路行難。”百草幹?初夏時節,正是欣欣向榮之時!曉樹啼烏?就是胤禛這隻大烏鴉在叫!客夢殘?就是這個夢裡不知身生客的可憐小女人的美麗的夢碎了!東道主?不知是胤祺還是胤禩,卻又是何人呢?搖鞭休問路行難?路再難也得走,問也沒用。
我自嘲地笑笑,不覺草亭已經到,亭前已有一人負手而立。絳紅剪絨箭袖,黃帶束腰,腰上懸著一塊美玉,側面的輪廓帶著些許柔美,至下頷陡然剛硬起來,短髭微蓬,略帶風霜之意。這樣卓然偉岸的男子,這人臣之極的爵位,卻為何如淒涼的秋葉,籠在愁思之中呢?理了理酸澀地心情,我上去行禮,含笑道:“恆親王來得早?”胤祺轉過身來,笑道:“你來得早了些!”我笑答:“早出來些,就是猜錯了也有改的餘地。”胤祺點了點頭。
楊海捧了坐褥,鋪在石凳上,胤祺命我坐,自己也坐下,說道:“你過得很好。”我不知如何展開這個話題,只得微微一點頭。胤祺說道:“雖然十四不在家,但是他把你安排照顧得很好。我很放心。只是南苑那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那好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我沒話找話地問道:“那次在南苑,我恍然聽見廢太子和賈應選說,你在三戰準噶爾受傷另有隱情?”胤祺淡然地說道:“是。有人把我的行蹤故意暴露給準噶爾部。”我掩住驚呼,早在那個年代,康熙的兒子們就開始自相殘殺了嗎?胤祺輕聲說道:“這也未見是壞事。不然哪來得這些自在逍遙的日子。而且,你的指婚,也全靠皇祖母的盛怒。”他頓了頓,說道:“那天我向皇祖母稟明瞭受傷的真相,皇祖母才會挾雷霆之勢強逼皇阿瑪指婚的。”淚早已模糊了雙眸。我忙低下頭來,淚水滴到掌心再化開。
緊接著就聽胤礻我的大嗓門嚷道:“我就說十四福晉早到了!九哥偏不信!看!那不是和五哥早等著了嗎?”我趕忙彎得更低了,拿袖子拭淚,早有一方雪白帕子遞過來,我忙接了。胤祺就施然起身,迎了出去,笑道:“你們倆一起來的?老八呢?”胤禟和胤礻我行禮後答道:“八哥府裡府外人多人雜,出來要小心。八成在甩尾巴呢!”胤礻我笑道:“八哥忒小心了。像我這樣過得多自在。”胤禟說道:“宜未雨而綢繆,毋臨渴而掘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