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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藥瓶,他迅速投去幾眼,確認無誤之後,塞入上衣的口袋中。四周沒有可以捆綁的繩子,他沒有耐心、也沒有這個功夫去處置她。於是,將她臉朝下地按在床上,拿起床上的枕頭蓋在她腦袋上,決斷地一槍結果了她。
血迅速滲入床單,女人抽搐了一下,便一動不動,他隨手拉起被單遮住她的屍體。剛才開槍的時候,雖然有枕頭擋在槍口前,卻還是發出了一聲悶響。弗裡茨怕驚動鄰居,不敢耽擱,飛快地撤離。
在走過走廊的時候,他聽到後面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心口一緊,猛地一轉身,下意識地拉起了槍栓。
然而,站在他身後的只是一個四歲大的男孩子,他抱著一個布娃娃,揉著睡眼,迷茫地看著他。
弗裡茨一愣,握緊了手中的槍,心中做了最差的打算,這一槍沒有任何遮攔,火藥爆破的巨響一定會引起人們的注意。一瞬間,思緒千轉百回,想的都是如何逃生。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小孩並沒有尖叫,而只是看著他,脆生生地叫了一聲,“爸爸?”
他再度怔忡,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這顆冷殘了的心竟泛起了一陣漣漪。得不到回答,那孩子走近幾步,又問,
“爸爸,你不會再離開我們了吧?”
他以為自己不會回答,卻出乎意料地點了點頭,道,“快去睡覺。”
“爸爸,我愛你。”那孩子道。
“我也愛你。”他聽見自己在說,聲音是那麼的陌生,彷彿不是出於自己之口。
目送著小孩離開,他身上的肌肉才完全鬆弛下來,收起槍,抽身離開。他以為,這不過是人生旅途中的一個小插曲,卻沒想到,那一聲爸爸,一直到死都沒能忘掉。
一路撤退非常順利,人們都沉浸在睡夢中,沒有發現這個意外。在原地找到微微,她還是陷在昏睡中,臉頰發紅,嘴唇乾裂,情況很不樂觀。他將抗菌素和退燒藥一起,合著水,喂她吞下去。
那家女主人的死亡,遲早會引起蘇軍的重視,不能繼續待在這裡,弗裡茨帶著微微即刻上路。
對於奮鬥在東線上的人來說,西邊總是安全的代名詞。兩人一路向西,連夜趕路,走了一段時間,就感覺那灼熱的呼吸在自己頸邊躁動。
“水……”微微的囈語傳入他的耳畔,讓他的腳步一頓。
昨晚被她一口氣喝掉大半,飲水所剩無幾,在找到溪流之前,只能忍耐,所以弗裡茨沒理她。
林微微被燒得糊里糊塗,渾身忽冷忽熱的難受,得不到反應,她索性自己伸手去摸。
弗裡茨按住她不安分的手,他掌心裡粗糙的傷疤磨在她手背上生疼。她皺著眉頭,一把掙脫開他,然後抓住了掛在他腰前的水壺。
“鬆手。”
身上高燒不退,嘴裡乾燥無味,她不顧一切地掙扎起來,死命地拽著他的水壺,嚷道,“水,給我水,我要喝水!”
弗裡茨將她手指一根根地掰開,他強大的力道弄痛了她,林微微怒了,張嘴一口咬在他的頸側。她雖然生著病,但力氣卻不小,這一口咬下去,立即將他咬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淋。那時,她只是渾渾噩噩的在想,沒有水,那就給我血!
不管是人類還是動物,頸部都是最脆弱、敏感的地方。被她這麼攻擊,他渾身一顫,不由鬆開了手勁。失去支撐,她從他背上滑了下來,摔倒在地。她悶哼一聲,側躺在地上,沒力氣爬起來,只能瞪著眼睛幹望著他。
頸上刺痛不已,弗裡茨伸手一摸,只見一手的血,心火頓時竄了半天高。他走過去,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陰測測地道,“別太過分,知道麼?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過分?和他鬼畜相比,什麼都不算過分。她移動了下下巴,掙脫開他的束縛,蒼白的嘴唇染上殷虹的血跡,鮮豔而妖冶,胸口上下起伏,劇烈地喘息著。這模樣還帶著點兒小誘惑,弗裡茨心一動,於是湊過臉想去吻她。誰知,他都還沒碰到她,面前的小女人已經齜牙咧嘴地擺出了一副隨時攻擊的姿勢,看上去就像一隻受驚的小狗,眼裡滿是防備。不想再度被咬,他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不肯安靜下來,無法上路,只能就地休息。別說是林微微,就是弗裡茨也口乾舌燥,從昨天到今天,他幾乎滴水未沾。
四周走一圈,摘了幾片滾著露珠的樹葉,扔進嘴裡一起嚼了。這個山谷還算肥沃,到處都長著黑莓,雖然還沒到成熟的季節,卻已經成型。帶了幾顆回去,扔給林微微,道,
“沒有水,只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