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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她甩開他的手,推開他走了幾步,冷笑,“還有什麼比逼著我愛上你更荒唐?”
她用語言徹底擊潰了他,一時間心被掏空了,他茫然無措地坐了下來,失魂落魄地看著她。這一刻,面對著她,真正是愛不得、恨不能了。
愛不得、恨不能!多麼殘酷的現實啊!她的話讓他萬念俱灰,這種撕心裂肺的感受是這樣激烈,點點滴滴地透過毛孔滲入四肢,麻痺他的心。那顆向來被剛強冷硬包裹的心,一瞬間,被萬箭穿心。
她是簡妮,她竟然是簡妮!難怪她不會愛上他,過去不會,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曾經對簡妮是那般殘忍,對自己也不曾仁慈過,徹底斷絕了兩人間的關係。沒有退路,不能回頭,這不正是當初他選擇要走的路嗎?那麼現在,他又能拿什麼去挽回?
他不由笑了起來,內心充滿了無助、彷徨、恐懼、苦澀,而更多的是絕望。他堂堂一個帝國的上校,一個堅韌不拔的黨衛軍戰士,曾在最殘忍的戰場上馳騁殺敵,從地獄中逃出昇天,可此刻卻像一頭困獸,陷入了滅頂的絕境之中。
人世間最消磨意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是戰爭?是痛苦?還是這一份求而不得的感情?
不能面對,他突然起身,猛地拉開門快步走了出去,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自己追逐了那麼久,最終什麼也沒有得到。一直恨她的絕情,不給他機會,而當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才知道狠心的不是她。那一劍斬斷情緣的人,是自己!
大步走進廁所,開啟水龍頭將水潑在自己的臉上,他的身體很熱,心卻很冷。他點菸,一口口地抽著,閉起眼睛,她說過的一字一句都在腦中迴盪。
簡妮,微微……兩張不同的臉在腦中交疊。在集中營裡,自己是怎樣對待那個可憐的女孩?
他殺死她救過的孩子,將她當寵物,讓她在碎玻璃上跳舞……想方設法地讓她感到痛苦,逼她妥協,不擇手段地想得到她的真心,然後再狠狠摔碎。為什麼要這樣做?當初他並不瞭解,可現在時過境遷,再回頭去思考,突然恍悟。
年少時,為了能夠在這個艱苦的環境生活下去,他不得不放棄信仰、夢想,甚至是做人的原則,向強者低頭,用靈魂和魔鬼做了交易。而當簡妮出現,她的勇敢、她的堅強、她的倔強都讓他無法正視,迫不及待地想磨掉她的樂觀,拉著她一起墜落。可是她沒有墜落,他自己卻沉淪了。在她拒絕他之前,在他越陷越深之前,他用了一種極端的方式去阻止這份將要失控的感情。可是,簡妮死了,也永遠成為記憶的一部分。他會忘記一些細節,卻忘不掉這樣一個人。
如果不是簡妮,他和微微就不會有交集,如此驕傲的人如何會對亞洲女人產生興趣?又怎麼會愛得這樣徹底?
可是,對微微的感情又是截然不同於簡妮的。愛上微微,因為兩人在困境中的相互扶持,彼此依賴,她讓他感受到溫暖,讓他覺得這個世界除了仇恨、除了殘忍和戰爭之外,還有陽光。這份愛,是純粹的,沒有扭曲,沒有妒忌,更沒有夾雜著任何種族仇恨在裡面,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慕,起源於簡妮,卻遠遠超越了她。
然而,可悲的是,到頭來這只是鏡花水月的一場夢。上帝開了個玩笑,將一切又轉回了起點。她說她就是簡妮,在他看來完整無暇的一份感情,其實,早已支離破碎,再無修復的機會。這怎能叫他不絕望?不奔潰?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痛,讓他無法思考。啪的一聲又點燃了一根菸,他望向窗外的夜空,茫然失神,連菸草的味道都無法蓋過嘴裡的苦澀。
曾經的殘忍,如今的絕望。
上帝果然還是公平的,因果迴圈,造就了這樣一個結局。
菸頭燃到盡頭,烙痛了他的手指,沉默地將菸頭彈出去,眼底結滿了陰鬱。他想,他的心,從此往後,都不會被陽光照耀了。
靠在窗臺上,正黯然神傷著,突然,前方的星空被撕裂。轟鳴的戰機向這邊結隊而來,接二連三地投下炸彈,開始了新一輪的攻擊。一瞬間,夜色被點亮。弗裡茨臉色一變,轉身拉開廁所,跑了出去。
微微,他的微微!
無論有多絕望,多生氣,多無措,心裡頭第一時間的想到的還是她。放不開、扔不掉,就像埋在心臟裡的毒。他,已徹底的藥入膏盲。
警報再度被拉響,人們剛從恐慌中恢復,又再度陷入恐慌。紛紛從病房、診療室、檢驗室裡蜂擁而出,迫不及待地向底下防空洞衝去。
弗裡茨撥開人群,逆流而上,向她的病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