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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外面霧霾仍舊很沉重,站在轉角廊廡上斜看過去,不近不遠,正好可以看得真真的。皇帝穿十二章明黃色冬朝服,紫貂滾邊披領,頭上是金佛帽正共東珠寶頂朝冠。先前批摺子的時候不過是便服,雖然渾身透著威儀,並沒有眼下這樣寶相莊嚴。果然人長得俊就是好啊,早前聽說太上皇也是相貌堂堂的,要不是自己有趨吉避凶的打算,跟過園子見見世面也是好的。
長滿壽看見皇帝下了丹陛,領著一眾宮人跪在滴水下磕頭請安,“萬歲爺吉祥!”
素以伏下去,只聽見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然後是榮壽高唱“起駕”。悄悄覷一眼,龍輦前後宮燈綿延,直排到養心門外。正是滿心折服的時候,金頂金蓋下的人微微側過頭來,飄飄忽忽的一瞥,也沒等她收回視線,復又別過臉去了。代步升上肩頭,輕輕巧巧的一滑,聖駕出寢宮,往太和殿方向去了。
站起來的時候頭昏眼花,喘了幾口大氣才緩過來。在尚儀局做管帶,作息一向很正常,目下冷不丁的熬一夜,真覺得熬幹了燈油,大點兒的風一吹就能颳倒似的。長滿壽體人意兒,發話叫她回內務府去。她蹲個安就退了出來。
一路打著飄到了長房,先是聽尚儀嬤嬤吩咐話,完了該她給手底下人點卯。統共也就七八個,粗略一看就能數明白。
她有個得意的大徒弟叫清鳳,跟著她有三四個月了,悟性高,人也聰明。點過了卯捱到她身邊,體貼的細語,“我瞧姑姑臉色不好,橫豎今兒練走,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活兒。姑姑回榻榻裡歇會兒,我給您看著就成。”
她心裡也確實記掛著事兒,便點頭道好。交代了些要緊的話出門找綏嬤嬤,回稟一聲昨晚上的事,又說萬歲爺要帶著上暢春園去,綏嬤嬤沒多言語就讓她回去料理了。
她心裡早就有了成算,園子是不能去的,誰知道露了面之後會出什麼意外!萬一主子們鬥法,存心給她上眼藥怎麼辦?她人微福薄經受不起他們折騰,所以想法子告假最妥當。可要做到順理成章,就必須有根有據才管用。素姑姑到了生死關頭很豁得出去,屋裡牆角處正好有半桶清水,大概是妞子和品春早上用剩下的。她一咬牙,舀了幾瓢就往領口裡灌。十月的天吶,真叫一個透心涼!她哎喲兩聲,噝噝抽著冷氣。一頭澆一頭打著擺子感嘆,這麼禍害自己,上輩子作了什麼孽唷!
五六瓢下去,裡衣綢袍子都浸透了。她擱下瓢站在地中央,渾身上下溼淋淋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這下子總該生病了,最好狠狠的發燒,萬歲爺散朝時她燒得人事不知,不去暢春園便情有可原了吧!
她找個條凳坐下來,溼衣裳裹著得堅持一會兒。寒氣入了骨,發作起來能快點。眼下真是飢寒交迫,她探手從桌上的八角攢心盒子裡翻出一塊果脯來,嚼在嘴裡嚼蠟似的,吃甜食沒味兒,看來火候大概要到了。
趕緊上箱子裡找衣裳換,乾衣服套進去也是鑽心的涼啊!她上下牙扣得咔咔響,邊哆嗦邊收拾好了鑽炕頭。炕也是冷的,這會兒有點害怕,擔心玩兒得太過,不小心把自己給坑死了。
她裹著被子,認為應該找找感覺,於是很有節奏的哼唧開了,“哎喲,我病了……哎喲,這下子可去不成了……”長嚎了一炷香,病氣兒果真如約而至。也來不及樂,連打兩個噴嚏,背上陣陣寒將起來。拿手一搭額頭,好!手心滾燙額頭也滾燙,成事兒了!
近晌午時品春回來換鞋,進門桌腳的木盆裡泡著溼衣裳,炕上躺著個人,棉被兜頭蓋住了腦袋,褥子下抖得發瘧疾似的。她喲了聲,“怎麼了?”上來扒被子檢視,素以一張臉紅得像關公,看樣是病了。她嚇一跳,“這是要出人命吶!”
品春的值房離得近,忙探頭出去喊,“二丫頭死哪兒去了?快給夏福權傳話,說素姑姑病了,瞧著是受了寒。沒什麼了不得,叫他別嚷嚷,先抓兩帖表汗的藥來。”
宮女子生病也看情形,小病小災吃兩劑藥好了就好了,要是時候拖延得長怕是傳染病,須得送到宮外頭去。一間屋子裡的人關係好不聲張沒什麼,要是誰計較,人送出去就壞了,壓根兒沒人管,死了算完。
品春上來摸她額頭,燒得厲害,簡直燙手。她叫了她一聲,“素以,你還成嗎?”
被窩裡的人嘟囔,“鸚鵡架子倒了。”
這是燒糊塗了啊!品春有點怕,趕緊叫底下宮女弄熱水來,絞了帕子給她臉上身上一通擦,嘴裡嘀嘀咕咕的數落,“忒沒人情味兒,剛給張羅完公爺喪事就罰提鈴,敢情上輩子欠了他們!咱們奴才就不是爹生父母養的,殺人不過頭點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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