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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知他決不會殺永璘,還是嚇得大叫,羽林沖進來,永璘喝:“都給朕退出去,無旨不得進殿!”又向左右內監宮女道:“你們也下去!”太監對視了一眼,只好退下。永璘臉色不變,連眉毛都沒顫動一下,道:“你想幹什麼?你以為這樣就能迫朕改旨了?”“不錯,”三哥道:“正是要皇上下旨赦免陸德宜!”“你雜書看多了吧?”永璘淡淡地道:“以為天子惜命,就可以一劍定江山,朕就是下了旨,你也提不出他來,何況,朕也根本不會下這個旨!”我倒也佩服他的膽子,利刃加頸還說這種硬話。“你只管下旨,提不提的出那是我的事。”三哥劍一逼,劃破了永璘的衣領,破了一點皮,血流了下來。我嚇極,呆看著他們說不出話來。永璘橫了他一眼,怒道:“朕不下旨!貴妃有了身孕,要是嚇得她小產,朕饒不了你!”三哥咬著牙,猶豫片刻收回了劍。
永璘摟過我,輕輕安撫我。我用手帕擦他頸上的血漬。“你坐下來!”永璘白了三哥一眼,斥。三哥倔犟地立著不動。永璘道:“是不是非得朕關你幾天大獄你才知國法綱紀?坐下!”我輕輕拉三哥坐下,三哥負氣的神色絲毫不掩。“朕知道你講義氣,眼光也不錯,”永璘放緩了聲音:“朕不是也承認他是個好官能吏麼?但這是一百萬兩,而且有他手批的條子,現在這筆錢不知去向,他又堅不肯說明,你讓朕有什麼法子?朕只能公告天下,如果有人知道內情,見了公告自會來投官,不是也可以無罪開赦?你這麼冒冒然的,就算衝進牢中,也未必救的出他來,搞不好自己身陷其中,你叫朕拿什麼理由再去救你?真是不懂事!”他就算訓斥三哥,也是一幅寵愛的口氣,三哥長嘆一聲,躺在地上,手枕手臂,看著屋頂。“拿朕紫袍來。”永璘吩咐,李大用拿了過來。“給三郎蓋上。”李大用給三哥輕輕蓋在身上。
永璘拿起一本奏摺繼續批。我伏在他肩上,問:“皇上每天都批這麼多摺子?”他唔了一聲。我便不說了,將頭枕在他肩上,閉上眼,道:“皇上真有膽氣,利刃之下絲毫不變色。”他拍拍我的手,笑道:“你休息吧,朕看折呢。”過了一會兒問:“現在粟米多少錢一石?”三哥答:“三十錢。”再看一會兒又問:“去年甘肅交了多少錢糧?”“銀五十萬八千兩,錢三十兆四百四十吊,糧一百二十萬石。”不管永璘問什麼,三哥都隨口而答,難怪少不得他,他簡直就是永璘的活字典活算盤,有了他,永璘批摺子自然事半功倍。過了一會兒,右手邊的奏摺漸漸移到了左邊。三哥居然微有鼾聲,我笑起來。永璘示意我噤聲,我忙捂住嘴。
永璘將最後一本放在左手,拿起蓋碗慢慢喝了口茶,我示意我也要喝,他遞給我,我就在他手裡喝了兩口。永璘放下茶盅,只輕輕叮的一聲,三哥已驚醒,坐了起來,永璘笑問:“睡醒了?”三哥伸了一個懶腰,懶懶地道:“我夢到蝴蝶了。”永璘莞爾一笑。三哥起身,拿過永璘的杯子喝茶,道:“我今天要出去走走,過兩天回來。”永璘道:“可以喝酒,不準打架;可以賭錢,不準上妓院,再有,別找朕的大小衙門的麻煩,他們不過是奉命而已。”“知道。”三哥滿不在乎地起身,一拎地上的紫袍走了。
我問:“你知道他要幹嘛?”永璘笑道:“為了陸德宜的事他心裡不痛快,總要找個地方發洩一下不是?”我道:“到底他是皇上的知己,連他做什麼皇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比我這個當妹子的還清楚。”他笑道:“你嫉妒朕的妃子也還罷了,難道連自己的三哥也要嫉妒?”“皇上,”我用臉擦著他的肩,道:“你真的要殺那個姓陸的?臣妾覺得皇上舍不得殺他,何況殺了他要失卻萬人之心,多麼不值當!”“你一會兒回宮跟皇祖母說道說道,”他道:“到時節,叫皇祖母傳旨,陸德宜舍家為國有功,請朕寬赦。朕以孝治天下,自不能不奉太皇太后懿旨,對不對?”我笑道:“原來皇上早有主意啦,難怪這麼篤定,為什麼不告訴三哥?讓他急成那樣。”永璘笑道:“他少年得志,才高性傲,在朕這兒一帆風順的,未必於他有利。讓他偶爾吃些苦頭,也不是壞事。待會兒朕囑咐他以詩友的身份時時去牢中探望陸德宜,關照一下,那個刑部大牢,不是人待的地方。朕好容易想出這法子保他,可不想他在那兒出不來。有這個天子第一紅人常常去,那些人必不敢為難他。”我道:“皇上保全臣下的一番苦心實實令人感動。帝王之術也越來越爐火純青了。”“感動得了臣子百姓卻感動不了朕的貴妃。”他捏捏我的鼻子玩笑道。我摸著那道傷口,問:“還痛麼?”“這小子,真大膽。”他摸摸傷口,氣惱地道:“痛倒還好,就是無端端讓他這麼割一下未免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