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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不詳的預感籠罩心頭，池玉突然打個激靈，不能多事，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必須趕緊離開。想到這裡，她立刻轉身就走。走得有些急了，一時不辨方向，七拐八彎的，連穿過幾道月門，驀然見到有不少人從面前走過，湧入一間大殿拜佛，她才愕然發覺，自己竟走過頭，從內庵走到了外庵。

內庵是侯府裡的女眷們禮佛的地方，而外庵則專用來招待外來的香客，好在定慧庵只接待女客，今日又正好是初一，所以進香的人多了些。池玉發覺自己走錯了之後，也沒怎麼慌張，只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正準備回頭，忽聽旁邊傳來一聲驚咦。

“你、你是……池家妹妹麼？”

池玉一怔，聽著聲音有些耳熟，轉頭看去，就見在香爐邊上，一個穿著青裙、頭戴珠釵的年輕婦人正驚疑不定地望著她。

有些面善。

正在池玉不知道怎麼應答的時候，年輕婦人已從她的反應上認出她的確是池玉，忙走上前來，笑道：“你不認得我了，前年我回鄉時，咱們見過。”

池玉一震，恍然認出，道：“原來是杏兒姐姐，恕妹妹眼拙，一時竟沒認出來。”

杏兒，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女子，卻是改變了她一生命運的人。如果不是當初杏兒回鄉，為爹孃買田造屋太過風光，二叔二嬸也不會動了把她賣個好價錢的心思，如果沒有杏兒，她現在也許早已成了里正的兒子張二狗的婆娘。

眼前的杏兒，比她記憶中的顯得蒼老了許多，似乎短短一年多的時光，在她身上卻加快了十倍的流速，如果池玉沒有記錯，杏兒今年應該只有十九歲，可是現在看上去，卻像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原本俏麗的面容上，透著憔悴。

杏兒也在悄悄地打量著池玉，見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春衫，□是繡工精緻的百蝶裙，宛如一朵嬌俏的芍藥花，頭髮盤成了婦人頭，雖然只戴了一對珠花，可花蕊上的兩顆瑪瑙珠子，圓潤光澤，一看就是上品。再看她的容貌，面色紅潤，神情嫻靜，顧盼間不經意地流露出一抹貴氣，與記憶中那個怯生生的小妹妹，已有了天壤之別。

“杏兒姐姐，內庵清靜，咱們去裡面說話，可好？”

池玉任她打量，不露怯色，注意到香爐邊上，還有幾個年輕婦人在往這邊指指點點，便知道是與杏兒同來的人，只怕關係還不太融洽，她就有心要給杏兒撐腰。畢竟是同一個莊子出來的，只看杏兒現在的神情，就知道她的日子過得並不太好，她能幫的有限，但有一點，是一點。定慧庵的內庵，雖說是供侯府內的女眷禮佛的，但也不禁外人，不過只有那些身份尊貴的女客才能進內庵罷了。她拉杏兒進去，什麼也不用說，什麼也不用做，便已經是幫了杏兒的大忙了。

杏兒頓時露出驚喜之色，哪有說不好的，立時便連連點頭，跟著池玉身後向內庵走去，直看到香爐邊上那幾個與她同來的年輕婦人一個個全都瞪大了眼睛，一臉吃驚之色。

內庵清靜，池玉又有心避人，便領了杏兒，在一處佛龕前停下，西角上種了一株銀杏，樹下襬了石桌石椅，正是一處極好的說話之處。

“當初在莊子裡的時候，我瞧妹妹的容貌、身段，便知將來必有一場大富貴。”杏兒坐下後，望著池玉一身氣派，忍不住感慨。

池玉笑笑，漫不經心道：“表面風光罷了，其實在府裡，我也只是個伺候人的。”

“那也比許多姐妹都強了。”杏兒似乎是想起自身的遭遇，神色黯淡下去。

“我看姐姐你神色憔悴，是否……”猶豫了一下，池玉問到一半，還是收了口。杏兒的日子明顯過得不好，自己這樣直白的問，有炫耀之嫌。

杏兒倒沒有想歪，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臉，面上露出幾分恨色，道：“池家妹妹，你瞧出來了。去年我回莊時，是何等的風光，那時我家老爺正寵我，對我言聽計從，什麼好吃的、好用的，都隨我挑，哪裡料到，就在我回孃家住的那幾日，老爺又買了一個小妾進門，那騷貨是青樓出身，幾下子就把老爺的魂給勾了去，還有其他人，眼見我失了寵，個個搶著落井下石，以前老爺賞我的那些好衣裳、好首飾，都教她們或偷或搶了去，我找老爺告狀，老爺竟讓人把我轟走，這世上的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總是見了新鮮的，就跟貓兒見了腥，恨不得撲了上去就吃。”

聽著杏兒的抱怨，池玉沉默以對。為什麼要把自己一身的榮辱都寄託在一個根本就不愛自己的男人的身上？杏兒的經歷，其實從一開始就可以猜得到的吧。想要日子過得好，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爭的是自尊自強，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