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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一名太醫蹙眉道:“陳大人,這是……”
太醫令撤了手,沉沉道:“此藥藥性極強,不宜使用太多,你下去將我寫的方子熬了藥餵給皇上服下。”
侍女如釋重負退出去。
太醫令又替世弦把脈,指腹才觸及世弦腕口,竟是見他醒了。
龍榻前的太醫們都吃了一驚,隨即又露出欣慰笑容。
太醫令見他呆呆望著自己,他欲開口,卻見皇上笑了,“朕還活著嗎?”
眾人俱驚,忙不迭下跪叩首:“皇上萬歲!”
“萬歲?”他低低一念,繼而閉了雙眼,微弱道,“陳描留下,你們都下去。”
眾人面面相覷,卻也不敢違抗皇命,珠簾輕撞,不多時,一眾人等皆已悄然退出去。太醫令仍是跪在龍榻前,他抬手擦了把汗,屏息凝神地低著頭。輕薄鮫綃帳輕輕搖曳,在地上晃出淺薄的影,皇上的聲音毫無徵兆地傳至:“朕還有多久可活?”
他話裡帶笑,卻聽得太醫令渾身泛涼,他低伏了身子,不敢答話。
世弦緩緩側目,明媚光線下,那瑟縮老者將頭低下很深,只剩一襲鴉色官府於他。薰香味道也讓藥味掩蓋,自他記事以來便總是這個味道,今時今日,世弦竟有一種厭惡,從來不曾有過的厭惡。
往後,姑姑是要與胤王相守的,而他呢?是了,他尚且還有昭兒。
眼底微弱流光淌過,他的語聲微弱:“朕要聽實話。”
那便是殺頭的話。
太醫令忍不住顫抖,低頭將雙眼狠狠一閉,屏息吐字:“多則三五載,少則……半年。”
半年……字句捲過舌尖,世弦驀然笑了笑,蒼白容色裡竟似瞧出了透明來,太醫令聞得他笑了,不覺抬眸睨了一眼,卻猛地呆住。鎏金龍榻上,紋龍鮫綃帳掩映起少帝俊顏,一枕烏髮散開,嘴角卻有笑意。太醫令慌忙又低下頭去:“臣有方子給皇上好好將養,或許能有萬幸……”
“朕若不問你,你打算何時告訴朕,是等朕死後嗎?”他淺淺截斷太醫令的話,何為萬幸,萬幸又能延壽幾年,他早已不想去問。先前短短數個時辰的煎熬,恍似去鬼門關走了一遭,他原以為他是醒不過來的。
只是還有心事放不下,上天對他已是仁慈。
“皇上……”
“陳描,你扶朕起來。”
太醫令慌忙爬起來去扶他,只覺這清瘦身軀盡是綿軟,世弦無力靠在軟榻上,“朕早知你那些藥無用,吃了這麼多年也不見好。朕的事,你可有告訴姑姑?”
太醫令一陣吃驚,忙答:“臣不敢。”當日大長公主也曾懷疑過皇上的病情,只是讓他搪塞過去,他亦是用了今日這種藥性極強的藥丸,才暫時鎮住皇上的病情。太醫令越是想,底下越是驚慌。
世弦略鬆一口氣,她不知道也是好的,否則,免不了又要擔心他。他睨著面前太醫令,墨晶瞳仁裡閃著淡淡的光:“既是不曾說過,那便誰的面前也不要提及。”
楊御丞來時恰見書名太醫和宮人們自宣室殿退出來,他心下一沉,疾步往前問中常侍:“皇上的病又犯了嗎?”宣室殿周圍已有重兵把守,楊御丞的臉色大變,隱隱覺住了驚慌來。
中常侍見他來,仿若瞧見了救星,忙將楊御丞拉至一側小聲道:“瑞王送了一封密函給皇上,也不知究竟寫了什麼,皇上當即就吐血了!奴才思忖著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派人請大人先入宮來。太醫已在裡頭兩個多時辰了,眼下也不知情況如何。”
楊御丞在聞得“瑞王”二字時,雙拳不由得一握,本能地往前一步:“他說了什麼?”
中常侍怔住,訕訕而答:“奴才不知,皇上將那封密函團在手中,誰也不讓看。”便是昏過去,那封密函仍是被死死握在掌心之中。
楊御丞緘默,目光回望著身後宣室殿一眼,早不來晚不來,瑞王這訊息偏偏這個時候來,未免太過蹊蹺……他才欲請中常侍入內通稟,便瞧見殿門開了,太醫令從裡頭走了出來。
“陳大人!”中常侍迎上去。
太醫令回身之際,一眼望見立於廊下的楊御丞,他像是吃了一驚,隨即振衣上前,開口道:“皇上正要見大人,大人來的真巧。”
楊御丞聞言,再不做逗留,抬步便往前入了內室。
風隨殿門入內,撩動著重重帷幔,靜謐空曠的宣室殿內,不見一人,唯見了那抹清瘦朦朧的身影。楊御丞疾步穿過珠簾入內,屏風後,少帝面色蒼白枕於鮫綃帳下,卻不似他想象中的奄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