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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哪有這般閒適享受。
若不是因為失憶,她可能不會懼怕死亡,甚至會含笑等待海洋吞沒掉她這具行屍走肉,完結她慘不忍睹的異世之旅。
一開始,遭遇風浪的商船並非只有她一人倖存,兇惡的風浪突然來襲又悄然平息,彷彿是老天沒來由地大發雷霆往海面上重重拍了一掌,待掌勁過後一切風浪像是從未發生過一般。一髮千鈞的危機她竟然挺了過來,可接下來要面對的,才是真正考驗求生意志的漫長漂泊。
沒有食物,沒有水源,身子在海水裡泡著泡著變得麻木痠軟,白天烈日炙烤,夜晚要忍受冰冷的海水彷彿要滲進骨髓的侵蝕。
倖存者們一個一個地魂歸大海,那種眼睜睜看到生命逐一逝去的感覺好幾次讓她像是已經墮入了地獄一般的絕望,可她依然不想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於是,在她尚存一絲神智時果斷地將自己捆在一小塊用以求生的斷裂的甲板上,繼續隨波逐流。
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儘管她虛弱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卻撼動不了她想活下去的信念。
自己為何如此執著?
第三天的清晨她終於被一搜巡海的皇家戰船救了起來,她模糊的視線裡闖進來一個擁有溫和麵容的男子,如果不是周圍嘈雜的人聲,如果不是那個人主動開口對她說話,她會以為自己見到了海洋之神。
命運將她乘坐的商船推進了駭人的風浪裡,卻安排了一個周身散發著祥和之氣的神明般的男子在此等待著救她上船。
舊的傷口會結痂,會脫落,新的息肉長出時傷口周圍的面板顏色會更深。曾經以為莫伯言是她的真命天子,是她宿命中應該遇到的那個人……多麼可笑!原來自己一直以來弄錯了物件!
一人多高的雪絨樹向四面伸展著白花花的枝杈,樹叢後站著的那人一動不動,整個身子幾乎與之融為一色。
雪色的發,雪色的軟甲,雪色的毛靴……那灼灼盯著水中人的一雙眼,即便被攝去了所有的美爍光華,只留下平凡的漆黑瞳孔,也掩蓋不了其中蘊含的雋永濃情。
她時而沉思,時而抿嘴一笑,時而用手撥弄水花,時而閉上眼仰頭深呼吸……一顰一動間彷彿丟擲了無數五彩緞帶,繫緊了他的痴心,將其一步步牽引進她的心房。
莫伯言體內血氣翻湧,早已將自己身受重傷的事情拋諸腦後,足下像生出了根莖一般,挪不動步子。
一陣微風拂過溫泉四周的雪絨樹,蒲公英般的花瓣紛然而下,有的落進了溫泉裡,有的落在她裸///露的肩背上,有的則被他緊緊攥在手心。
他站在高處,溫泉仿若近在咫尺。
她伏在泉邊一塊石頭上享受著水溫燻蒸,捧起一小堆雪絨樹的花瓣用以潔面,長睫掃過花瓣,忽然似是被絨花的花粉引得有些想打噴嚏,轉頭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埋下頭去。樹梢有些積雪滑落進泉水裡,驀地濺起一片銀光粼粼,氤氳朦朧中不太能看清她的身影,只有她輕輕撩動水波和均勻的呼吸吐納迴旋在耳邊。
傷口不知何時竟又滲出血來,他淨白的軟甲前擺逐漸點綴了幾朵豔麗的紅花,沁人心脾的山間空氣中,這刺鼻的血腥味格外惹人注意。
她的眼睛瞥向一旁生長密集的雪絨樹,像一隻潛伏在獵物身後隨時準備出擊的山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尋常的地方,立刻凝起心神側耳細聽。
一勾手拽過外袍裹好身子,赤著一雙腳就縱身跳上岸。究竟是誰居然敢偷看神使洗澡……待她抓住這個色膽包天的傢伙,一定當場要了他的命。
“什麼人!”以內力催動一簇水柱,猛地往哪個發出響動的方向丟過去,一棵高大的雪松樹被硬生生地劈作兩半。
“天哪……星曜你要殺了我麼?”鳳狻猊慌忙跳開一邊,躲過了凌厲的殺氣,若是剛剛他沒反應過來還站在原地,準保和倒下的樹幹一樣的命運。
“殿……殿下?”彷彿眼前出現的是一片光怪陸離的景象,她使勁揉揉眼睛,愣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擠出兩個字。
“咳咳……我,那個……我只是來接你,晚膳去我的帳裡用吧?”好像也頓悟到自己身在此處有些不妥,但他的確沒有懷揣什麼不堪的念頭,僅僅是見她好長時間沒歸營擔心她遭遇不測而已。
“好的……”星曜相信這個極具君子風度的男人絕不會有偷看女人洗澡的惡趣味,有意岔開話題, “我剛才以為是野獸出沒了,呵呵,等等我去收拾一下衣服……”
此話一出鳳狻猊立刻傻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