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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紅瞥了一眼她,又轉目望著鏡中的自己。何嘗不是烏髮如雲,面若桃李的佳人呢?只是……目光落在自己那雙佈滿老繭的手,她低語道:“算了,比什麼呢?也莫要憤憤不平,那些行首個個能出口成章,與恩客們詩詞唱和多有才名,咱們這樣連字都識不大全的伶伎又怎麼比得了的呢?”
胭脂聞言一噎,卻到底還是憤憤不平地抱怨“再有才名也不過是賣身罷了”,竟是一副油鹽不浸不可言說的架勢。榴紅看著她,心裡一陣厭煩,也懶得再說什麼,只把頭靠在車壁上。用手把窗簾揭開一條縫往外張望。
她也是青春正好,又怎會不向往外面的大好風光,只不過在許久之前她早就已經知道她們這些女子的翅膀早就已經被折斷,再也飛不去外面那個自由的世界罷了。目光淡淡掃過趴在車窗上不知又看到什麼,露出興奮表情的胭脂,榴紅在心裡哼了一聲。連自己都弄不清楚究竟是羨慕還是有些惡意的冷漠。用不了兩年,胭脂臉上的稚嫩與天真也會被殘酷的抹去吧?一如她從前一樣。
馬車漸緩,透過縫隙,她看到前面那道氣派的大門。獻藝多年,她也算去過許多豪門富戶,就是京中朝中大官家也是去過的。可論精巧雅緻,看氣派排場,卻還要數江南。且不說那一溜延綿的粉牆青瓦,單隻那飛簷上蹲著的一對琉璃辟邪還有門前的一對白玉石獅,就已經讓人知道這戶人家非富既貴。更何況,門兩側停著的無數華麗馬車,還有門前迎客的穿著整齊訓練有數的下人,無一不在昭示著這許府豪門富戶的身份。
因是近了,榴紅便悄然放下車簾。隔著簾子,聽到外面師傅低聲下氣的笑著上前招呼:“幾位管家,小的是鳳鳴班的班頭……”
一句話還未說完,那門房已經不耐煩地吼道:“既是伎班的,不去後面角門,跑到前面來作什麼?還不快走,礙眼……”
又有另一人低笑道:“鳳鳴班?莫不是南城瓦市新來的那個女班?不知可真都是妙齡女伎,倒不如睢瞧……”
“呸,便是再美貌,又哪兒有你的份呢!”那人低叱著,一聲吆喝,卻是大聲攆著車子快走。
聽著師傅唯唯喏喏地應著,又想到那人最後說的一句話,榴紅暗在心裡一聲低嘆,卻是不語。
車子很快便繞到後巷。雖是後巷,這會兒後門外卻並不清靜。除了她們鳳鳴班的幾輛馬車外,還又有許多過來送果蔬食物的牛車並其他伎班還未離去的車子。
從車上下來時,榴紅還看到同一瓦市的青雲社。那是一家男女混班的伎班。最出名的便是一出“天宮偷桃”。據說那表演的伎人能使繩立如樹,爬上天宮偷下蟠桃。只是榴紅一直沒有機會看過。這會兒心中好奇不禁多瞧了兩眼,卻正巧那青雲社眾人也正指指點點似乎是正在議論著他們。這一看,她便好巧與人群中一個容貌俊秀,身形挺拔的少年郎目光一對。雖只是一眼,可在那少年郎含笑的目光裡,她卻不禁面頰微紅,竟是從心裡泛上許久未曾有過的羞怯。
胭脂卻是未曾留意到她的異樣,只是抱著手中的包袱蹦蹦跳跳地往前跑。“這家園子倒是不小,想來主人是個有錢的。”
一旁的師傅聽了胭脂的話,忙沉聲喝斥:“快別亂說亂走,仔細惹惱了主家。”又回身對其他伎者道:“今個兒可不比平時,這家請的都是貴客,連知府大人也在席上,你們可都要拿出渾身的本事,別壞了咱們鳳鳴班的名頭。”
胭脂咧嘴一笑,渾不在意:“咱們京裡表演時,又不是沒見過官,怕什麼呢?”
“呸,那如何一樣?今個來表演的可不只咱們一家,沒瞧見那邊青雲社還有喜福會的人嗎?你這死丫頭,若是壞了事,可別怪師傅下手重……”
胭脂吐了下舌頭,不敢再辯,只跟在一眾師姐後面隨著前頭引他們入內的青衣小廝緩緩而入。
這後門,開在一門裡、二門外,因來表演的伎人有男人,所以也不便引他們入二門後園裡,候場準備的地方卻是二門外的一排耳房處。
往那頭走時,卻是正能看到直通大門的甬道。榴紅垂著頭,雖沒有往後看,卻總覺得仍能感覺到那少年郎的目光仍落在自己身上,帶著那股子火熱,一時只覺得心慌。正在胡思亂想時,胭脂卻突然“呀”地一聲,竟是伸手用力扯了她一下。被胭脂一扯,嚇了一跳,她便有些薄怒,剛要斥責幾句,胭脂卻是在她耳邊低聲道:“你看……”
順著胭脂的手指看過去,正好看到大門。那扇根本不給她們走的大門裡,擺放著一張寬大的書案。書案後,坐著兩個看似帳房先生的男人。旁邊又立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