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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敵
隔壁花廳。
高挑敞亮的房間裡,異常空曠,只有兩把鏤雕的官帽椅和一張紅木茶几,牆壁之上還能見到劍劈刀砍的痕跡。
王瑀坐在椅子上,張管家垂首肅立在一旁,慢慢的訴說著當日的情景。
“那天西林軍衝入府內,見人就砍。夫君把小小姐塞給了我,讓我一定要保全家主的這一點血脈。小小姐大哭著要娘,我匆忙中帶著她躲進了一口廢棄的枯井。死死按住小小姐的嘴,躲在井裡,聽了一夜親人的慘呼和西林人的狂笑……”
痛到極處,已經有些麻木,她幾乎是機械化的繼續往下講,“等到一切都平靜後,我才敢帶著小小姐出來。院子裡全是屍體,女的還好些,大不了一刀斃命。男的,男的幾乎全被□。而夫主他們……”深吸一口氣,止住聲音的顫抖,“我終於在大公子的閨房裡找到了他們,張府的男主子除了大公子之外全在裡面。”
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聲音逐漸變得淒厲,字字啼血,“那群天殺的西林畜生,小公子……小公子才剛十歲呀!”
終是忍不住,哭倒在地。“大人,張府滿門百口,只剩下了我們主僕三人。我舍不下她們孤兒寡女,只能厚顏乞求大人,替張府,替蜀州報這血海深仇。”
王瑀低嘆一聲,溫言相慰,“起來吧,這仇,一定能報。教養好你家小小姐,不要墜了她娘一世英名。”
張管家被她清冷目光一觸,忍不住止了哭泣,哽咽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等慕容曉從房裡出來時,已是日過中天。
王瑀見他眼眶微紅,眸中盈盈水意,更顯黑白分明,便知定是陪著張鳳兮大哭一場。
走到他跟前,將他額前的髮絲抿了回去,溫言說道:“好了嗎?”
慕容曉心中積鬱難平,恨不得立刻找地大哭一場,也顧不上理會王瑀的行為。對張管家說道:“你家公子已經醒了,待會給他煮一碗軟軟的稀飯送過去。時候不早,我也要去善堂。若有事,你再來找我。”
張管家大喜過望,公子自被人送回家中後,滴水不沾。昨晚喪禮結束後,更是想要懸樑自盡。若不是她放心不下,深夜探視,恐怕已是香消玉損。如今竟想進食,她的心總算放下一半。
“慕容公子,你真是神醫啊!”
張管家把兩人送至門外,王瑀執韁對她說:“張團練為國捐軀,朝廷理應照顧她的子女。稍後軍部派人來,你只管接著,有什麼需要,就向她們提。”
張管家撲通跪下,頭磕在青石板上“咚咚”作響,“小人替兩位主子謝過大人!”
慕容曉親手把她扶起,軟言說道:“老人家不必多禮,這本是她分內的事。”聲音一頓,躊躇一番又開口,“能把府上的馬借我一用嗎?”
張管家抹了一把眼淚,苦笑說道:“公子,你折殺老奴。你救了我家大公子,就是要我赴湯蹈火,我也不會皺皺眉頭。”
親手牽來樹蔭下的棗紅馬……將馬韁遞給他。
慕容曉眼露感激,清聲說道:“多謝。”
王瑀等慕容曉翻身上馬後,向張管家微一頷首,“回去照顧你家公子吧。”
輕磕馬腹,雙人雙馬馳騁而去。
王瑀馭馬與慕容曉並駕齊驅,打量一番他暗含憂色的眉宇,出言問道:“你應了他什麼條件?”
慕容曉向來明澈的大眼布上了一層陰雲,悶悶的看了王瑀一眼,語氣沮喪,“我答應他在蜀州的這段日子教他用毒之法。”
學醫之道是為了救人,他今日所作的諾言已大大違背了祖師爺的初衷。如果張公子被仇恨矇蔽了內心的純善,豈不是會害了更多無辜的人?
王瑀目視著前方,語氣之中淡淡柔和,“不必介懷,你只管治病救人。張公子還有幼妹,行事不會走極端。”
她的話有一種奇異的安定人心的力量,慕容曉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馬蹄得得聲中,有一種諧和安詳的氣氛悄悄流轉。
善堂設在蜀州城右側的演武堂,為的是那裡庭院寬敞,能容納更多的傷員。
已經可以看到演武堂門簷之上蹲著的獸頭,王瑀忽的開口,“回去之後幫我準備一些驅蛇毒的藥物。”
慕容曉一怔,手中韁繩一緊,馬速就慢了下來,又要出征嗎?“什麼時候要?”
王瑀也放緩了馬速,“晚飯前後,我派人來取。”
“好。”聲音淡淡的,尾音嫋嫋。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