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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不停將水‘車’到亭頂,自亭周掛下了輕薄的水簾,消暑降溫最是管用。
我們十幾人入內時,婉兒正陪著陛下說話,不時以扇掩口,似是正說到興起時。她見我們來,忙低語了一句,皇姑祖母抬了頭,掃了眼眾人,笑道:“剛才和婉兒說起各家筆法,朕倒有了些興致,不如看看你們這些後生小輩的筆法如何,奪魁者今日重賞。”
婉兒笑著附和道:“奴婢幼年時就聽人讚頌五姓宗室的筆法,難得此番陛下封禪,將這些小輩都聚齊了,也算是奴婢的眼福了。”
那些五姓七族的晚輩聽這話,都有些躍躍欲試,均是躬身應了是。
婉兒當即令人在亭中擺了六個案几,筆墨硯臺盡數備好後,才躬身對陛下道:“陛下,眼下只能擺六個案几,不如讓五姓的貴人們是客,不如讓他們先起筆?”皇姑祖母頷首,道:“就依你說的。”
婉兒笑著請了五姓宗室子女上前,眾人提筆時,她才見元月默立在一側,可六個案几側都已立了人,只能笑著道:“縣主是要嫁入宮的,不如與諸位郡王縣主一起,可好?”元月忙賠笑道:“一切聽上官姑娘安排。”
婉兒笑著頷首,在六人之間細看著,不時頷首,眼帶讚譽。
李隆基亦是探頭看了幾眼,輕搖頭,低聲對我道:“這五姓七族總以世家自居,尤其隴西和趙郡的李氏,私下裡連我李家皇族都瞧不上,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我笑看他,輕聲道:“你若不服,稍後獻上舉世不出的墨寶,也算是為李姓皇族爭了顏面。”
他揚起唇角,半笑著看我:“當年我大哥與歐陽通相交,就是憑著那手字,當時歐陽通曾說過‘筆法天驚’四字,這亭中的諸人絕不會有人能勝過他,”他頓了下,又有些好奇道,“這麼說起來,我還從未見過你的筆法,你常臨誰的帖?”
我被他這一問,才記起那本被自己抄了數十遍《釋私論》。
此時那六人已放了筆,婉兒親自上前收了來,細細看了讚不絕口,對陛下道:“果真是世家子弟,筆法各有千秋,陛下是現在看,還是等著您的孫兒們寫好了再看?”陛下接過宜都遞上的茶,道:“若有先後總有偏差,還是一起看吧。”
婉兒頷首,握著那疊紙,看我們幾個道:“各位郡王和縣主,請。”
李隆基對我眨了眨眼,低聲道:“寫好些,莫要給本王丟了顏面。”說完,徑自走到一個桌邊,抬下巴示意身側內侍研磨。
我亦是走到案邊,盯著眼前的紙,腦中不停想著往日所見過的字帖,眼角餘光卻掃到李成器已拿起筆,正是猶豫不定時,婉兒已走到我身側,輕看了我一眼,亦是眼帶告誡。
我對她無奈一笑,我又何嘗不知此中厲害,我與他筆法如今已有八九成相似,別說是陛下,即便是落在一般人眼中都會多想幾分……可數年的落筆習慣又怎能一時片刻改掉?
我緊咬著唇,邊努力回憶《蘭亭記》拓本中的筆跡,邊不住自嘲。這四年來,除卻他親筆所抄的《釋私論》和他自國子監拿來的《蘭亭記》拓本,自己竟再沒尋過別的拓本字帖,如今事到眼前了,才知他的痕跡早已如影隨形。
我遲遲不敢下筆,身側李隆基似是察覺到異樣,側頭輕喚了我一聲。我下意識看他,只見他輕蹙眉看我,似是想說什麼,卻被婉兒打斷。婉兒走到我兩個之間,笑看陛下道:“陛下,你看這兩個,到此時來要眉來眼去,真是羨煞旁人了。”
皇姑祖母但笑不語,眼帶深意。
我見李成器手臂頓了頓,心中猛跳,忙低了頭,咬牙落了筆。《蘭亭記》和《釋私論》不停在腦中閃現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筆法,硬是被我擰成了一體。待放了筆,已是一身熱汗,涼亭仍是爽氣襲人,可卻壓不住心頭的焦灼。
李隆基早一步停了筆,掃了眼我的字,驚異看了我一眼。
婉兒匆匆收了眾人的字帖,細看了我的一眼,沒有任何反應,卻在拿起元月面前的字時愣了下,毫不掩飾眼中的驚歎,將那張紙放在了一疊的最下處。她將一切收整好,走到皇姑祖母身前,行禮遞上了那疊字。
陛下靠在榻上,身側兩個宮婢不停搖扇散熱,隨著錦繡扇面的輕搖,我的心也一下下猛跳著,皇姑祖母卻始終不發一言,時而頷首,時而緩笑,待所有都翻盡後亦是仔細看了一眼元月的那張,半晌才抬頭,對元月頷首一笑。
我看著心中蹊蹺,正琢磨時,陛下已挑出四張,道:“朕看中了這幾個人的字,婉兒你來評說試試,可猜猜均是出自誰手。”
婉兒接過紙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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