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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裡僅能看到他的背影,立於冬日陽光下,靴側還沾了些殘雪。如此三箭後他才將弓交於身側內侍,那側影如剪,我只雙手握著茶杯,這麼盯著他看,卻忽然見他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迎著他會心一笑,他亦是揚起嘴角,回過身,對姚元崇說了句話。
那日因著這一場比試,太平甚為歡喜,立刻吩咐了在宮中備下酒宴,直醉到深夜才肯作罷。也因折騰了一整日,次日我直到天大亮才起來,方才洗漱完,沈秋就已經晃悠著來請安:“縣主,小人奉命來診脈了。”
我愕然看他,再去看一側喝茶的李成器,兩人都是笑意滿滿地看著我,直看得我心頭髮虛,只能瞪了一眼李成器,無奈坐下,將胳膊伸了出去。
沈秋坐在塌旁,很是認真合眸,細細診脈。
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手,看了眼李成器:“直說?”李成器頷首:“但說無妨。”我聽沈秋的話就覺有異,不覺緊張盯著他:“你對我二人還需隱瞞嗎?有話直說。”他沉吟片刻才道:“郡王若要子嗣,或許還要等上幾年。”
我心頭一驚,脫口道:“為何?”李成器倒是站起身,走到我身側坐下:“永安,別急,先聽他如何說。”我點了下頭,卻緊盯著沈秋,見他似在斟酌,心更是沉了下來。正要追問時,沈秋已經抬頭看我:“縣主當年在臨淄王府,是否每每喝藥避子?”
被他這一問,我才覺有些難言,看了眼李成器,他只是輕握了下我的手,沒說話。“是,”我又回頭去看沈秋,“那時局勢不明,我的確喝藥避子。”他輕嘆口氣:“這些藥再金貴,也是傷身的,給我幾年,我會試著替你調理好身子,”他想了下,又道,“多年朋友,我也不敢相瞞,即便是我也只能說試一試。”
我聽得心悸,餘下的話都沒大聽得進去,倒是李成器問的仔細。待到沈秋走後,他安撫我道:“別想太多,至多是難有子嗣,身子並無大礙,只需慢慢調理即可。”我被他說得心酸,默了很久才說:“好在你還有許多妻妾。”
他微笑著看我:“永安,每次你不如意,都要拿這些話來讓我難過嗎?”我輕抽了下鼻子,眼眶燙的發酸,咬著唇沒做聲。他笑意又深了幾分:“若有你,江山也可放手,何況其它。”他話語極平緩,卻聽得我有些怔住。
這是他初次對我說這話,分不清是感動,亦或是驚異。
他卻像是說了句極平常的話,只是笑著看我,轉而道:“不過你若是太想要個孩子,本王還需再用心一些。”
我啊了聲,立刻推開他,卻被他攬住腰,徹底壓了下來……
—— 第三卷完 ——
第四卷:那一生比肩而立
第69章 六十八 新生(1)
一晃三年,臨近正月。
皇姑祖母臥病洛陽迎仙宮,本是要將我同帶去,可沈秋估算日子怕是就在正月會產子。李成器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再三請旨,終是將我帶離了迎仙宮,暫居當年他於洛陽所住的王府。
腿腳都腫的厲害,我幾乎都懶得下床,李成器就整日將我抱來抱去的。我摟著他的脖子,笑著問:“重嗎?”他佯裝蹙眉,腳下卻極穩,將我放在暖亭中,再覆厚重的錦被才點頭:“很重。”我撫著隆起的腹部,柔聲道:“孩兒,尚未降世你父王就如此寵你,日後可如何是好?”
李成器只是微微笑著看我,待我嘲弄夠了,才笑嘆說:“人都說有夫妻情深,有前塵、今生、後世,從未有人說過與骨肉有此三生之緣。永安,你可覺我會疼他勝過你?”我被他說得心暖,按住他的胸口:“你心中的天下呢?子民呢?”
他站起身,遙指那望不見的長安:“今日後,天下再無大周,將復國號為‘唐’,”他回首看我,笑意自唇邊蔓延自眼中,竟恍似回到我與他並肩而立在芙蓉園樓閣上,看曲江宴飲的神情。
彼時我與他私定婚約,他的母妃尚在人間。
雖前路仍難行,卻並未到絕路。
我知他這三年來與太平往來頻繁,李家上位只是遲早,只看他能將我帶離皇姑祖母身側,就已猜到了七八分,但卻未料是今日,更未料到此時他仍在我身邊。我側過頭,努力想坐起身子:“你們準備如何做?”
他笑著蹲下身子,直視著我:“是已經做了。此時此刻,太平應和太子、宰相張柬之、崔玄瑋等重臣見到皇祖母,傳位在即。”我心猛跳起來,雖已有準備,可他話中的篤定卻仍是如此撼動人心:“傳位太子?”他微微笑著,略點頭道:“傳位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