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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燕兒,她如何能得知這些人的身份又如何辨識,她只是笑。
敷兒並不在意,我不過目瞎之人,只能聽她描述得天花亂墜,卻無絲毫眼福。怕是敷兒這一輩子,都無法治癒眼疾了吧?
先生說,一定會為敷兒遍訪名醫治好眼疾,可,冬去春來,我在這雲落院中已經呆了半年有餘,看了不知多少個大夫,湯藥從不曾斷過,卻仍是看不見半點亮光。
非但如此,連說話都不利落,別人一口氣可以說完的詞句,敷兒需要斷續才能說出,且,時常詞不達意。
故,這雲落院中的姊妹們,甚至是下人,難免會笑話我。
痴兒,痴兒羅敷,這是敷兒的別號,我雖目瞎口鈍,卻並不耳背。不過,敷兒並不想生氣,先生說得好,羅敷兒當日差點丟了小命,能夠活至今日,已屬天可憐見。其餘,一概均可置之不理。
這裡是距離前廳並不太遠,因著我的緣故,燕兒亦步亦趨,走得著實辛苦,她一邊走一邊嘆氣。
“痴兒,你知道自己長得很好看麼?”
“是麼?”沒有哪個女子聽見如是說會不動容,我也不覺露出笑容。
燕兒似有些嫉妒,仿似今日是頭一遭看見羅敷的容顏。
“前些日子脫了棉衣,燕兒才覺著原來痴兒羅敷長得也很好看,怪不得她們總是欺負你,誰讓你生得好?連燕兒看了都眼熱!”
我略微紅了小臉,柔聲道:“燕兒,敷兒……哪裡好看?”我並不能說太長的句子。
“嗯,讓我想想。眼睛好,一雙瞳仁子黑漆漆,又大又圓,只可惜……竟然是個睜眼瞎。”燕兒在我面前並不避諱,她知道我不會和她生氣,她一向心直口快慣了。
敷兒也確實不惱。
“嗯,還有,痴兒的皮相也好,雪白乾淨,比咱們前院的梨花還要白上三分,不僅白,臉上連個雀斑都沒有。看得燕兒真是眼紅!”
“其他的呢,只能算還說得過去,嘴巴還算小巧,如果能像鶯姐姐那麼紅豔就更好。”
“不過,也可能是你天天喝藥的緣故。三娘和我說,是藥三分毒,就算是再好的身板,天天喝那些苦汁也禁不住。羅敷兒,我看你還是別喝了,如果老這麼喝下去,我怕你熬不過冬去!”
燕兒的話音未落,已被一副嚴厲的聲音打斷:“燕兒,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
燕兒小聲嘟噥道:“先生,三娘都這麼說。”
三娘是這院中的管家,除了先生外,就屬她最尊最長。
先生從燕兒手中接過我的衣袖,扶我在他面前站定,換了一副語氣向我含笑道:“敷兒,今兒身子覺得好些了沒有?”
我揚起小臉,輕聲回道:“敷兒好。”
雖是語意不焉,但,先生與我相處日久,甚至連整個雲落院的人眾,都已漸漸熟諳我的“長短句”。
那是隱娘為我的口鈍所起的別稱,她是歌者,猶擅詞韻。所謂長短句是也,即是將長句分拆成短句而言出,其實也很是恰當不過。
敷兒心內句句都明白,可惜言不出。
自從來到這教坊司管轄的雲落院內,敷兒已將自己的前塵舊事拋卻了乾乾淨淨,燕兒說,或許這世上知道我身世的人唯有先生一個人,敷兒也曾私下詢問過他老人家,卻被他一口否認。
敷兒傷心之餘,再未向任何人問起。
先生說得對,縱然,羅敷不知父不知母,不知兄弟手足,但,敷兒能活至今日,已屬天可憐見,尚有何不知足?
身旁,已有姊妹們在奏著絲絃,合著隱孃的歌喉,一聲聲,煞是好聽。
她們都是官府買來的歌舞伎人,有一些聽說還曾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因著父兄的獲罪被貶黜至此。
先生負責教習她們的技藝,三娘帶著若干雜役和僕傭招呼她們的生計,而她們每日的功課就是研習詞曲歌舞,逢召必須至,這是教坊司說一不二的規矩。
敷兒一時聽得走神,卻聽耳畔傳來先生一聲喟嘆:“敷兒,先生今日遇見了難事。”
我有些訝異,又聽先生輕聲續道:“今日晚間,雲落院需赴周王府侍奉,但,偏偏這會鶯兒和麗娘都病了,先生已讓夏娘臨時頂了麗娘獨舞,但,為師尚缺一位最關鍵的樂者。”
我立刻笑了,柔聲道:“敷兒去。”
先生嘆一口氣:“敷兒,你身子弱,若不是今晚雲落院還有一處更緊要的差事,為師實在缺人手,斷不會讓敷兒出面。”
我伸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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