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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黑的瞳仁內,滿是殷殷之色。
他換了笑意,不動聲色地斥道:“瞪著我做什麼?”
話音甫落,她果真移了視線,小臉上,俱是來不及掩飾的失望與傷意。
他心內終不忍,長臂稍一用力,將那副小小的身子納入自己胸前。才剛入懷,懷內的人兒,即露出笑顏,眼睫之上,尚帶著淚意。
他只能一笑置之,一面鬆了她,言他道:“我今日要帶部往真定,少時,我讓人送你回府。”
一面,已翻身下地,套上長靴。
她坐於榻前,軟聲接道:“羅敷,能跟燕王要一樣東西麼?”
他轉回身,她仰著小臉,再接道:“羅敷想要燕王的令牌,燕王不在府內時,可以容敷兒權宜行事。”
他眸內一冷,但未等他出言,她已伸出小手,跟他討要。一張小臉上,自是那一副不怕死的表情。
他何等心力,豈會看不出她和他討要令牌的深意?
但,此刻,對著這一副表情,心內竟狠不下去。默立了有片刻,終是鬆了眉目,冷聲道:“我自會交待下去,讓府內諸人隨你的意思便宜。但,你若敢僭越,休怪我沒有警戒過你。”
語雖冷,其下,卻沒有太多的冷意。
但,他終是不肯將令牌給她。她雖有些失望,也算是有所獲,遂,低下頭,綻開一朵笑靨。
再,輕聲問道:“真定過後,燕王,會回師麼?”她不敢迎視他,因為她心內一陣又一陣地痛。
此刻,帳內並無他人,他看一眼帳外,淡淡應道:“取下真定,朱允炆必定再佈下重兵,趁他兵馬未至,我會直接趨師大寧。”
大寧,不是寧王的藩地嗎?
她忽然抬起眼睫,有些驚道:“燕王,想要攻打寧王所駐的大寧?”
他看著她,眼中,瞧不出任何端倪,點頭應道:“是。”
當然不會是強攻,他要智取。
寧王麾下,號稱“帶甲八萬,革車六千”,其中的朵顏三衛騎兵,驍勇善戰,天下聞名,他早就想收入囊中。前日得報,兒皇帝又聽信佞臣之言,再削遼王與寧王的兵力,命這二人回京。朱植膽小,奉召而從,寧王朱權,雖接旨卻不從。他此刻去,時機可謂剛剛好。
豈料,她話鋒一轉,竟又問他:“燕王……可認識寧王妃?”
他被她問得失笑,含笑斥道:“秦羅敷,朱權,乃本王的十七弟,我平白去見他的王妃為何?”
她卻不依,又接著再問道:“寧王妃的孃家,可是姓馬麼?”
寧王朱權和他一樣,奉旨迎娶的,都是昔時洪武朝武將之女。如果他沒有記錯,他這位十七弟迎娶的應是兵馬指揮張泰之女張氏。但,朱權雖好武,卻也喜弄墨,所寫的宮詞曾經一度傳詠於教坊各間。
他沉了面色,一雙眼眸也隨之深了下去,冷道:“爾,見過寧王?”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頃刻間變了色,忙連連搖頭否認道:“羅敷沒有——”
他一笑:“這麼說,敷兒是認識寧王妃馬氏?”
她果真深信不疑,小臉上,也隨之露出喜色,望著他喜道:“寧王妃,真是姓馬麼?”
髮髻早被他解下,柔軟的烏髮,散落於腰間。小小的身軀上,淡綠的羅衣內,盡是他烙下的痕跡。一雙烏黑的瞳仁,可謂清澈見底,一覽無遺。
他再含笑點頭。
她開心不已,幾步雀躍至他跟前,抬起小臉仰望著他:“真兒,果然嫁給了他!她一定——”
才說了一句,忽然又打住,似想起什麼,咬住唇瓣,望著他不再語。滿臉,都是女兒的嬌羞俏皮之色。
他原本一肚子的狐疑,至此刻方稍解,半真半假地帶笑斥道:“什麼真兒?!”行止如此放誕不羈,天下間女兒少有,偏是他懷內的這一枝海棠。
她點頭應道:“寧王妃可是光祿少卿馬全之女,雙名映真?”
他心內一沉,面上,卻看不出半分,笑道:“敷兒與那馬氏是舊識?”
她先是噙著笑,旋即,又露出悵然之意,微微頷首。
他這才收了笑意,俯下身,鉗住她的下頷,沉聲正色道:“痴兒,爾,給我聽好。光祿少卿馬全之女馬氏,所嫁的,乃是當今天子朱允炆,而非什麼寧王。據本王所知,寧王妃,乃張氏。”
她登時怔住,圓睜著一雙杏目,一眨不眨地盯牢他。他好整以暇地與之目接,俊美無儔的容顏之上,眉目雖含笑,卻深不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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