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部分(第1/4 頁)
方氏沒在意,隨手把身後的楊嬸一指,示意酒保找她要錢。楊嬸拽住方氏,愁眉苦臉道:“二夫人,我一個下人,哪來的錢結酒錢?”
酒保一聽這話,越發不讓方氏走,抬手又叫來一個,一前一後夾住她。方氏急著回去瞧綢緞,卻挪不了步子,大罵楊嬸道:“壞心腸的奴婢,既是請我來吃酒,怎麼連錢都不帶。”
奴婢請主人吃酒,那兩名酒保還是頭一回聽說,都認為方氏是在耍無賴,當即變了臉色,將掌櫃的請了來,稱要送方氏去見官。
方氏自然百般辯駁,但掌櫃的哪裡肯信,命酒保扭了她就走。這要是真上了堂,婦人家的臉面可就丟光了,方氏真著急起來,忙道:“幾多錢,我結,我結。”
掌櫃的示意酒保放開方氏,道:“一共是一百 八十文。”
“甚麼?”方氏尖聲叫起來,“我才坐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要一百八十文?你這哪裡是賣酒,簡直是打劫。”
青苗在後暗笑,方氏來城裡,存的是打劫的心,不曾想卻反被劫了。
方氏的零嘴兒店,三天也賺不到一百文,這一百八十文在她看來簡直就是鉅款了。她死活不肯朝懷裡掏錢,向那掌櫃的道:“我兒子是翰林院的編修,我兒媳的店就在隔壁街上,店名叫張家腳店,你把帳先記下,回頭我叫她來結。”
楊嬸早料到方氏有這一手,進店不久便藉著去催酒,同掌櫃的打過招呼了,稱方氏在店中的任何消費,都同張家腳店無關,因此豐和酒店掌櫃的任方氏怎麼說,就是不肯放她走。
方氏急得直跳腳,青苗還在旁邊添火:“掌櫃的,你可別聽她胡謅,我們東家的婆母姓楊,乃是位誥命,凡在朱雀門東壁住過的人,都是曉得的。”
方氏一聽,轉頭又去罵青苗,青苗躲閃開去,跑到門外,喚張梁來瞧。
張梁不敢離娘子店太近,伸著脖子望了望,一眼就看見方氏在門內跳腳,賢淑模樣全無。一時間,他血氣上湧,直覺得整個張家的臉面,都讓方氏給丟盡了,遂怒氣衝衝地吩咐青苗道:“快快把二夫人請 出來。”
青苗一縮脖子,道:“這可請不出來,二夫人賴著酒錢不肯結帳,店家不讓她走,還道要送她去見官呢。”
見官?張梁的臉漲了個通紅,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羞的。他顫著胳膊指向方氏,斬釘截鐵地命青苗去翻方氏的荷包,先結了酒錢,再把人帶出來。
青苗嘴上說著:“這可是二老爺的主意,二夫人怪罪下來,你得替我扛著。”腳下卻一步不停,飛快跑到方氏面前,口稱“二夫人得罪了”,迅速將她荷包翻了個底兒朝天,搜出二百文,一百八十文與了掌櫃的,剩下的二十文仍舊放回去。
此時方氏的兩條胳膊,全被酒保反扭著,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青苗把錢遞了出去。
掌櫃的掂了掂錢,啐方氏道:“明明有錢卻不給,沒見過你這樣賴皮的人,怪不得張家不願理你。”
方氏欲哭無淚,想揍青苗兩下,卻又沒她靈活,抓不著她,正垂頭喪氣,突然想到張仲微還在家等她,就又來了精神,心道,青苗雖是林依的丫頭,但張仲微卻是家主,且回家叫他懲治去。
她重新振作起來,抬頭挺胸走出店門,便還沒高興三分鐘,就見張梁杵在面前,唬得她連退三步。張梁大步向前,先朝方氏的荷包探手,將剩下的二十文裝進自己的荷 包裡,再才開口罵道:“前日我向你借錢,你怪我只知道吃酒,沒想到自己卻揹著我跑到城裡來快活,一頓酒就吃掉了一百八十文。”
方氏委屈道:“怨不得我,是仲微媳婦耍心眼子,說好請我吃酒,吃完卻不見人來結賬。”
張梁氣道:“胡扯,哪有請人吃酒,自己卻不來的?分明是你要栽髒陷害。”
方氏見他信林依不信自己,心中十二萬分的委屈,竟當街抹起淚來。張梁才不是憐香惜玉之人,見她哭泣,更覺煩惱,道:“我們家,就是讓你這樣敗了的,如今仰仗兒子兒媳度日,你就該收斂些,花大價格吃酒也就罷了,還汙衊仲微媳婦,你可曉得,她現今是官宦夫人,不是你汙衊得起的。”
張梁越說,方氏越委屈,那淚珠子,掉個不停。惹來路人紛紛回頭,張梁嫌 丟人,忙將方氏一扯,道:“跟我回去,以後無事不許到這來。”
方氏嗚咽道:“仲微買了綢緞,還等著我回去瞧呢。”
張梁不耐煩道:“他家正蓋著房子呢,哪來的錢買綢緞。”
方氏瞪大淚眼,反應過來,自己是上了青苗的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