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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候了一時,見並無吵鬧聲響起,料得無事,便早早兒地上床睡了。
第二日,天還未亮,張八娘就被楊嬸喚醒,揩了牙,洗過臉,由方氏親自幫她上妝。林依將粉盒開啟,捧到方氏手邊,方氏取了裡頭的雪丹粉,勻勻抹到張八娘臉上。待她與張八娘抹完粉,自己手上也沾了些,林依忙遞過一塊溼帕子,道:“二夫人且先擦擦手。”
方氏接過帕子,將手擦淨,接著取了螺子黛,與張八娘畫了個柳葉眉。林依見她擱了螺子黛又去拿梳子,忙取了潤髮的香膏遞過去。
張八娘叫道:“銀姨娘才來咱們家時,梳的那個流蘇髻真真是好看,娘也與我梳一個罷。”
方氏的臉色沉了一沉,又不好在這樣的日子裡教訓她,便擱了梳子道:“叫銀姐來與八娘子梳頭。”
任嬸與楊嬸也真是被銀姐的錢糊住了心,竟齊齊應了一聲兒,準備轉身。林依忙道:“她是甚麼身份,能與八娘子梳頭?我看二夫人上回梳的雲髻就很好。”方氏到底念及今日是閨女成親,就接這個臺階下了,道:“照你說的,就是雲髻罷。”
任、楊二位回過味來,雙雙驚出一身冷汗,不出一刻鐘,各尋了理由到外頭忙去了,生怕方氏揪住她們出氣。張八娘也曉得自己惹了孃親不快,緊閉著嘴不敢再開口,直到臨上簷子時,才撲到方氏懷中大哭起來。
北宋風俗,新郎不親迎,只有媒人來接,那媒人拿足了利市錢,便開始叫樂官作樂催妝。方氏聽得外頭在催促新婦登轎,忙拿帕子拭去張八娘臉上的淚,叫林依扶她出去。
林依極想同其他親送客一起,送張八娘去方家,吃了走送酒再回來,可惜她算不得正經女家親戚,方氏又不願放她出去見人,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簷子在一群迎親人的簇擁下遠去了。
'正文 第九章方氏發難'
張八娘出閣第二日,林依頭一回沒有人陪伴,獨自一人去堂屋吃早飯,其他幾人也因為家裡少了人口不習慣,飯桌上的氣氛頗有些沉悶。各人都只埋頭吃飯,很快,張伯臨張仲微兄弟先吃完,起身上學去了,隨後其他人也陸續擱了筷子,準備離去。
方氏突然道:“且慢,先來算算這幾日的賬目。楊嬸,收拾桌子,任嬸,去搬賬本。”她算賬,一向不都是揹著人麼,今日怎地要當著人面算,眾人皆不知她葫蘆裡賣的甚麼藥,只好重新坐下,瞧她動作。
待得楊嬸收好桌子,任嬸捧上賬本,方氏鋪開一頁紙,提筆開始算賬。林依從未瞧過她算賬的模樣,竟不知她是這般演算法,不禁悄聲問楊嬸:“我看城裡那些掌櫃的,使的都是算盤,二夫人為何用筆算?”
楊嬸湊到她耳邊道:“二夫人書香門第出身,哪裡會使那個,就是用筆算賬,還是嫁來張家後學會的呢。”
用筆算賬,且使的不是阿拉伯數字,自然慢得很,一干人在旁等得昏昏欲睡,好半天,方氏才將賬目理清,喚過林依,叫她當著眾人的面念出來。林依接過紙一瞧,原來是張八孃的嫁妝單子,只不過每樣細目後,添上了價格,她照著單子,一項一項念來,最後報出總賬目,卻是個虧帳,尚欠方氏孃家一位親戚整整十貫錢。
張老太爺聽完,臉色立時就變了,抱怨道:“家裡少錢,你找鄉親們借些也就罷了,怎地向孃家伸手,沒得叫人說我們張家嫁不起閨女。”
方氏起身回話,委屈道:“整個村子就咱們家還算過得,別人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不找咱們借錢就算好事,哪裡還有錢來借與我們,媳婦實在是無計可施,才出瞭如此下策。”
她講的乃是實情,張老太爺吸吧著青銅菸袋鍋子,不再吭聲。
張梁最是孝順,見不得老父親不高興,忙催促方氏道:“不拘哪裡挪一點子,先把你孃家的帳還清,咱們再想辦法。”
方氏瞄了銀姐一眼,慢悠悠道:“法子倒是有,只不知你肯不肯。”
張老太爺最是操心張家臉面,忙道:“甚麼法子,你儘管說來,我替他作主。”
方氏把銀姐一指,道:“她房裡那些擺設兒賣了,就能換不少錢。”
張梁正欲開口相駁,張老太爺已然點頭:“甚好,就是這樣,她也是我們家的人,該當出把力。”
方氏得了這話,根本不去問銀姐意見,帶了任嬸楊嬸,徑直朝豬圈旁的偏房去了。林依瞧著匆匆跟去的銀姐,暗自感嘆,再厲害的妾室,只要大婦認真計較起來,根本無計可施,連插話的權力都沒有。張梁心裡是偏著銀姐的,卻無奈張老太爺點了頭,萬事孝為先,他只得收起想跟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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