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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琪道,“一看你就修為不夠,你看看錦端,人家沒有忌諱這個忌諱那個,平日也能夠清淨自在地處世,人家的清淨可是骨子裡的清淨,不像你嚷嚷著非要齋呀戒呀,拘泥於形。”
瑞玉嘆道,“正因為我學不來她,才要用修行剋制呢。你們沒見,活生生一個人,也是說沒就沒了,人世無常,我哪是什麼看破紅塵,我是真的怕了呀。”
寶琪問錦端,“她說什麼呢?”
錦端道,“是二阿哥的一個庶福晉,因為牽連上魘鎮的事,在熱河被處死了。”
“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收了她那個魘勝的東西,她也不會被牽連進去的。怎麼也是相好一場,我卻辜負了她。”瑞玉扒在桌上哭起來。錦端攥著她的胳膊輕搖道,“你這是怎麼話說的,今兒是給八哥八嫂問安來的,別壞了大夥的興致。”
寶琪自斟自飲,一面道,“讓她哭吧,心裡有淚,憋著不好。”
“我還跟她說,等回了京師引薦給八嫂認識,以後大夥一道玩兒呢,沒成想……”
寶琪聽了這話,竟也一陣沒來由的悲傷,彷彿在死在熱河的那個不知名的女人與自己之間生長出一條彼此連綴的線,這線越收越緊,任誰也撕扯不斷,這感觸莫名而不可言喻,饒是世間無數丹青手,卻一片傷心畫不成。她嘆道,“命該如此,她是個福薄命淺的人,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和劫數,都不能強求,就像你們都是有福之人,我卻不是。”
錦端一直寡言少語,唯有寶琪的這聲嘆息,她卻偏偏接了,說道,“你是嫁了個尚在酣夢中的人,識得須臾境,不辨枕邊人。等他清醒了,自然知道你的好。”
寶琪聽見這話,彷彿心上的一根刺泡在醋裡,化為柔若無骨的一條線,她看著錦端,有頭無尾地說道,“我沒看錯你……可我不像你的蘭心蕙質,自然栓得住老十,也不像瑞玉,忍人所不能忍。”
瑞玉爬在桌上,讓人以為是睡了,沒成想聽見寶琪這樣說她,就抻過錦端的帕子擤鼻涕,說道,“你呀,拐著彎罵人,直接說我缺心少肺就行了唄。”
寶琪說,“你可不是,你是少有的難得糊塗,你雖然與世無爭,卻不是不問世事,而是瞭然於胸的,你能把老九這個浪子收得服服貼貼,恐怕沒第二個女人能做到。”
瑞玉為自己申述道,“這叫無為而治!可是卻要斷臂求生,付的代價也不淺呢
21、十一 。。。
。”
正說著,外面一陣喧鬧,寶琪問捻兒是怎麼了,捻兒答道,幾位爺在院子裡放孔明燈呢。寶琪說好,咱們也去瞧瞧吧。一行人出了清婉居後院的月洞門,遠遠望見抄手廊下站著那三個阿哥,三人背手站一處,幾身金絲錦緞的坎肩被一盞大紅孔明燈映得閃閃發亮,身形更顯得清朗俊逸,自然發散出一種氣勢來,儼然就是轟轟烈烈的戲文故事,就是風華正茂的這個年代,就是永恆不敗的長庚星。她們與他們遙遙相望,看著這盞孔明燈漸漸鼓脹,蓄夠了熱氣,從僕人的手中升騰起來,慢悠悠地升到夜色中,越來越小,無法點亮這深重的暮色,只是紅彤彤宛如眉心一點硃砂。
“糟了,我忘了許個願。”瑞玉忽然說道。
寶琪、錦端都笑她,錦端道,“不妨事,是放給八哥的,糟蹋不了。”
瑞玉道,“我以為是放給咱們的,男人會喜歡玩這樣的東西?”
孔明燈已被樹木擋住,小丫頭們都出院去追,連燈籠也帶走了,四下幽靜下來,寶琪若有所思道,“這是放給扇兒的,她懷了胎,今兒恰恰足三個月。”
“啊……也沒聽你說起。”瑞玉【炫】恍【書】然【網】大悟,想要道賀,卻覺得對寶琪不忍。
“是件好事,八嫂,給你和八哥道喜了。”錦端道。
“確實是件喜事。”寶琪兩把頭上的金步搖借月光一閃一閃的,餘下的都在暗中,她們只聽得她好像是笑了。
有什麼可不忍的呢?都是這樣的妙齡,花團錦簇,年華正好。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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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一 。。。
女人塗著蔻丹的長指甲小心翼翼地劃過那隻肥白的腳,拇指和食指輕輕拈開腳趾頭,剩餘幾根手指纖長地張開,圍攏過來,像盛開的鳳葵花。那隻腳的腳縫深處藏著一個大雞眼,如此突兀,如江南的膏腴風景上生生剜出一個紅井,井中夾生著西北戈壁的石頭蛋子,是那個微黃的老繭瘡口,宛如一顆死不瞑目的靈魂。
女人暗暗一笑,指甲照那片紅腫狠掐下去,那腳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