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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該找他道謝的,進屋才見他已經睡了,心想道謝倒會顯得生分,以他的脾氣未見得妥當,轉身要走,被他拉住手。胤?的臉,線條很剛硬,好像刻刀削出來的,下巴是敦促的倒楔形,眼是狹長的鳳目,比他的兄弟們都更像滿人。錦端坐到床邊,摸摸他方正的額頭,“你以後不用費這些事,這樣的玩意兒京裡豈是沒有的?”
他孩子氣地撅撅嘴,“我以為你會喜歡的。”
“我是喜歡,可我見不得你受累。再說,皇阿瑪帶你們兄弟打獵,你為了我搞成這個樣子,也說不過去。”
“你喜歡就是了,想那麼多幹什麼。”他有些掃興。
事情已然如此,她知道多說無益,但不明確地表示,是怕還會有下次。胤?自以為錦端是個念過書的女子,自然喜歡風花雪月,但事實證明卻是,胤?比她更好此道。錦端是空長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錦繡皮囊,骨子裡卻是極現實的,胤?則恰恰相反,這一點他沒看清楚。
“等八哥他們回來叫醒我。”他囑咐道。
巳時過半,他們都回來了,胤?草草抹了把臉趕去與他們開小會,熱河行宮的氣氛儼然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似乎廢黜太子只是旦暮之間的事,皇上要給阿哥們重新洗牌,風雲際會,不由得他們不人心惶惶的。
兄弟幾個把門關起來,只派扇兒侍茶,卻不能久留。一炷香的功夫有人找上門來,鬥兒開門
16、六 。。。
,見是四阿哥胤禛。扇兒被派瞭望風的任務,趕忙進去通報,胤禟詫道:“這麼快就來了?”
胤?道:“他來幹什麼,摸底還是邀心串聯?這倒不像四哥的做派。”
“怎麼不像,存心添堵就是他的做派。”
胤禵講話的時候總喜歡咬牙,彷彿不停地拿刀剁著,“他來了,我們誰都可以接應,唯有八哥不可。誰知道他打著什麼主意,這當口無非是有關太子的,咱們走的這幾日,連女人都沒閒著,太子妃跟她們幾個攤了牌呢,那兩口子倒精明,幾個妯娌面子上過不去,到時候都要在皇阿瑪跟前替東宮說話的,老四說不定真是要保太子呢。咱們幾個都可以跟他打哈哈,只是八哥一說,這事就斷然不能反悔了。”
大家議定,胤禩出後門避難去,剩下幾個從前頭迎住胤禛,胤禛見了自己三個兄弟,問了句,“咦,八弟不在?”
胤禟笑道,“哈,不巧,帶了個丫頭,遊湖去了。”
“好興致,可是要下雨了。”胤禛望望天,回頭發覺他們幾個正相視而笑。
胤?道:“四哥,裡邊請。”
胤禛轉笑道:“十弟,我可是衝你來的,聽說你在圍場逮了只白孔雀,我就過來看看。”
胤?眉毛一挑,“那還有什麼說的,到我那院去唄。”
胤禛一進院子就後悔來錯了地方,因他聽見琴聲,他知道是誰在彈,心頭一顫,任那隻孔雀在院子裡悠閒地踱著步子,他故意高聲讚賞了一句,琴聲驟然停了。那門口掛著青生的竹坯簾子,裡面黑洞洞的,不見光,亦不響半分動靜。他緩緩走近,摸了摸竹簾,忽而掀簾進去,帶起一陣雨前風。室內空寂如也,彷彿有異類遁形凌波而去,唯剩一架箏,他也認得,一把老秦箏,箏尾的烙畫山水磨得很淺,毛糙了,如同天長地久的印證。他將指尖輕輕劃過,水光瀲灩的流音在他身上淌而過,擺盪著,繼而稍縱即逝,猶如問候,或者送別。雨點開始沙沙地打著芭蕉葉,他念著那個人,留君如夢,送君如客。
錦端站在芭蕉葉後頭,隔著綠紗窗能看見屋裡頭的胤禛。任日月輪轉,人世境遷,他們彷彿巋然不動的山崖,任肉身在塵世中消磨,相望須臾之間,觀棋爛柯,恍如隔世。錦端感到一束悲憫的神光照亮了自己,使她豁然開朗,縱便與他今生無緣,也了無遺憾。今生不過幾十年。聚散如歸,都是平常。落雨了,她仍然不進不退,唯有她站的這一個地方能看見他,而他卻看不見她。
胤?在遊廊下,望見雨中的錦端,感到一陣悽愴的失意。他頹然招呼一聲,讓鬥兒拿把傘去給她撐雨。
胤禩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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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傘,拉著扇兒躲進水心榭避雨,雨點落入下湖,彷彿無數扇斷線的水晶簾落到水銀鏡上,碰撞出悠長的音,再遠望如意洲已隱在煙波深處。扇兒從未見過這麼敞闊的雨景,蹦跳著,胤禩亦喜道:“你這麼高興。”“我就喜歡看很大片很大片的水,下起雨來最熱鬧。”“像不像一面碎成千萬片的鏡子?”她思忖道:“像嗎?我覺得像簸萁的麻子臉。”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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