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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憑空奪了去,不用說,正是沈添財:“你磨磨蹭蹭什麼呢,也不看看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只顧著心疼這點小錢兒?等明兒冰丫頭進了侯府生了兒子,咱們要多少銀子沒有,也不怕人知道了笑話你老摳兒!”
一行說,一行已將所有銀子並銅板都倒入了自己袖中,也顧不得再看一眼杜氏,便自大踏步的去了。
餘下杜氏看著他有些虛浮的步伐,心知銀子落入他手裡是再要不回來了,又是生氣又是惱怒,還有幾分不放心,怕他有了銀子這一去便沒了蹤影,誤了沈冰的病情,忙三步並作兩步攆了上去,壓低聲音囑咐道:“請了大夫就趕緊回來,冰丫頭那裡可再耽擱不起了,不然侯府的親家你做不成不說,崔家這邊咱們也別想再待下去……出門時悄悄兒的,別叫人瞧了去……記得讓老魯頭給你留門,至多給他幾十文封口費便是……”
說得沈添財滿心的不耐煩,不過好歹沒忘記也壓低聲音:“知道了知道了,你個老孃兒們是越來越嘮叨了,我難道還能不知道這中間的輕重厲害關係?這會子冰丫頭跟前兒也沒個人照看,你還不趕緊回去守著她!”
杜氏卻猶不放心,又嘮叨了幾句,直至沈添財耐不住拂袖而去後,方嘴裡罵著後者‘殺千刀’的之類話兒,往沈冰的房間走去。
方一推開沈冰的房門,杜氏便被撲鼻而來的濃濃的血腥味兒嗆得一個沒忍住差點兒吐出來,一連深吸了幾口氣,才強忍住了,但隨即心裡便“咯噔”一聲,湧上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來,不會自己才離開這一小會兒,冰丫頭便已經……沒了罷?
因忙壯著膽子往床邊走去,卻見沈冰雖躺著一動也不動,臉也白得跟她曾見過的死人別無二致,好歹胸口還微弱的一起一伏著,鼻翼間也還有氣息,可見還沒死,這才鬆了一口氣,俯身在沈冰耳邊小聲說道:“冰丫頭你再撐會兒,你爹已經請大夫去了,很快就會回來,等大夫來了,你就沒事兒了,你再撐會兒,啊?”
沈冰聞得是杜氏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有些迷惘的四下裡掃了一圈,方吃力的問道:“孩子呢……娘,孩子呢?你把他弄到……弄到哪裡去了?”
未料到沈冰竟會第一句話便問孩子的下落,杜氏怔了怔,才避重就輕道:“這些事自有我和你爹安排,你只管放心將養身子便是,待將養好了身子,可還有天大的福氣等著你呢!”
然沈冰卻不敢這麼樂觀,她能很分明的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血液正在不停的流失,一開始她還很疼很害怕,她雖不是大夫,卻也知道一個人身上的血液是有數的,一旦血流光了,她人豈不是也死了?但隨著身體的漸漸麻木,疼痛的漸漸減輕,她忽然沒那麼害怕了,反而開始想起她那個被她狠心打下的苦命的孩子來!
聽娘說,那是個男孩兒,已經可以很清晰的看見五官了,眼睛和鼻子都長得很像她,只可惜娘就說了這麼多,別的是一個字也不肯再多說,也不肯把孩子給她瞧,她只能憑空猜測她的孩子的長相……越猜測便越心痛,越猜測便越後悔。
終究是她辛苦懷了六個月的孩子,從一開始的害喜到最近這段時間能清楚感覺到孩子在肚子裡的動靜,每一日,每一個過程,都是她親身經歷了的,即便在此其間她時常因崔之放的冷淡而暗自神傷,但一想到孩子時,她卻是能體會到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和幸福,也曾不止一次猜想過孩子是男是女長得像誰的,她怎麼就能那麼狠心,說不要他,就不要他了呢?!
任悔恨的眼淚滑落在眼角,沈冰吃力的抬起手,拉了杜氏的手,氣息奄奄的道:“娘,我流了這麼多血,是不是就要死了?娘,看在我就要死了的份兒上,你讓我瞧孩子一眼好不好,就一眼,好不好?我怕他恨我,恨我狠心親手害死了他,怕他去到地下也不肯認我,怕我會下十八層地獄……娘,我求你了,好不好……”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饒杜氏曾眼睜睜看過大女兒被害死的場景,心已經夠硬,這會子依然被小女兒的話說得心裡酸酸的,但仍硬著心腸道:“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麼呢,你爹已經請大夫去了,我瞧血也似是止住了,你的大福氣還在後頭呢,就滿口死啊活的,也不怕晦氣?說了這麼會兒話,你早累了罷,要不你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娘答應你,等你醒來時,一切就都過去,一切就都已經好了,啊?”
說歸說,心裡卻直打鼓,瞧冰丫頭的樣子,分明已是不好了,他們不會真落得竹籃打水兩頭空的下場罷?!
第一O七
更新時間:2013…1…14 11:50:54 本章字數: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