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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肚子,他剛吃過。盛情難卻,又是漢人,他還是坐了下來,跟店家比比劃劃,右手半握作了個喝動作,要點一壺茶水。
石榴見他不會說回紇話,很驚訝,問:“翰兄,你就這麼點菜?如果想吃一盤炒雞蛋,難道學母雞下蛋嗎?既然不通曉語言,為何在這裡騎馬?”
“哈哈,小娘子此言差矣,某照著別人桌上菜來點。今天已經吃飽了,只消來壺水潤潤喉。”王翰端著茶碗品了一口,辛澀不堪,加胡椒太多了。跟他在家中享用茶湯根本沒法比。遂不勉強自己吃苦,擱下茶碗又對店家比劃一番,站起來東倒西歪走了兩步,示意他要酒。
“您是來回紇遊歷嗎?”石榴想起很多年輕詩人會跑到塞外尋找靈感,以為眼前這位也是。
王翰搖頭,拿起一根筷子蘸著茶湯在桌子上寫名字:“某名翰,故來翰海看一看。”
石榴哦哦應著,跟他攀談起來。王翰過得很灑脫,至少在石榴看來,他是個很灑脫人,有足夠田地供他剝削銀子,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邊塞上這些地方差不多都走過了。聽他講,翰海像一條大魚,而雪山則像伸出爪子捕魚白熊。
“河是這樣流向,它源頭在巴顏喀拉山。翻過山再西走是天竺。越過大海一直往南將到達一片冰雪大陸,如果繼續往西則是生產黃金和香料地方。”石榴好不容易逮住一個陪聊人,談興正濃,也拿過一根筷子蘸水在桌面上畫起來。
不多時,桌上已經佈滿了茶水痕跡。王翰嘖嘖稱奇,笑問石榴從何處知道。他遊走了五年也未能走遍這些地方。
“我是天女,自然曉得。”石榴站起來調皮地把雙手舉起,說:“會散花天女。”
“哈哈,小娘子從兜率天來?燒香許願靈驗嗎?某要許個願。”王翰以箸擊桌,搖頭晃腦道:“一願美人常在懷,二願美酒常滿杯。”
石榴手腕迴轉間,已經伸指從香囊中捏了一撮燻過香料乾花瓣來,攤在手心叫王翰看:“你是要散花,還是要許願?一次只能滿足一個要求。”
“花。”王翰坦然以手護頭,大笑:“美人與美酒好求,天女難求。”
“真沒原則,為了半掌花瓣放棄兩個長久好處。”石榴亦笑著講乾花瓣揚到他身上。如果是李隆基,一定選擇美人美酒。如果是小槐子,一定會拋開這個選擇,直接抱她去摘滿捧新鮮花,再替她簪入髮髻。
王翰隨意抖落衣襟上香花,倒了半碗酒飲盡,駁道:“某入仕後才講原則。如今只要自在。將來參了軍,想隨意走動也不能夠了。”
“祝你一生平安。”石榴以茶代酒,同他拱手互敬了一杯。
“戰死沙場是每個男兒榮耀。”王翰仰頭灌進喉嚨裡。
“翰兄回長安或者洛陽嗎?想請您捎個口信。”石榴指著隔壁店裡那些宮人,說:“她們都是洛陽宮人,翰兄索性當次信使吧!作為回報,我願意滿足您第二個願望,美酒。”
王翰點頭同意,石榴向他索紙,要贈他司膳坊特製春醪配方。
待王翰從馬鞍下革帶中取出一疊詩稿交給她寫方子時,石榴恭維說:“翰兄除了作逍遙旅人,還是個大詩人呀,這麼多首,真厲害。”
“哈哈,過獎了。”王翰看著石榴挑出一張空白較多紙寫下配方。她字跡並不清秀,勉強算寫得清楚,因戲問道,兜率天天女會作詩否。
“天女只會一句,可應對百句。”石榴把她要捎口信人名跟酒方一併寫在紙上,吹乾墨跡,摺好交給王翰。這次她學聰明瞭,不讓回紇人知道她寫是什麼。交給王翰收好之後,石榴招手叫坐在一旁閒聽聊天回紇使團成員一起加入。他們中有也能作上兩三首。
店家把桌上茶漬擦乾淨,一盤一盤開始上菜上湯。石榴招呼眾人圍坐於一桌,笑呵呵地說:“天女心不可動,故那一句詩也不可動,不管它是四字五字七字,我只以‘一樹石榴壓小槐’胡亂對之。比如,關關雎鳩,一樹石榴;白毛浮綠水,石榴壓小槐;與君離別意,石榴壓小槐。滕王高閣臨江渚,一樹石榴壓小槐。只會這一句,別再不能。諸位見笑了,我還指望著將來翰兄揚了名,能替我寫幾句詩呢。”
說罷自飲一杯水當作罰酒,讓回紇使者和王翰互相探討詩歌去。一桌人吃吃喝喝侃得差不多了,王翰喝夠了酒,兩邊都問過要往洛陽捎帶什麼話,方起身告辭。
“翰兄保重。”石榴揮帕送別這位好心陪聊兼信使。
“石榴保重。”王翰走得不帶一絲牽掛,連頭都沒回一下。
三日後,正式到達翰海府政治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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