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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起胸膛做人。”
挺起胸膛做人?我咀嚼著老闆的這句話,腦海裡卻浮現夢境中那個渾身是血的爾忠國。“我,愛,你。”我看見他唇的翕動,但是聽不清他的聲音,因為周圍全是嘈雜的聲音,似風聲,似槍聲。
天哪,槍聲!他們殺了他,是他們殺了他!
我的爾大哥——死了!
“小丫頭,你怎麼了?”老闆抓住我的手,冰冷的手,沒有人氣的手。
“我要回家。”我囁嚅道。
“你已經回去過了。”
“回住處。”
“好。”
老闆果然二話沒說將我送回住處。
“今晚不必回舞廳,我讓紅玫瑰替你。”臨走前,老闆丟下這句話。
不知何時又下起了漫天大雪,也許從我出歌舞廳那會兒已經在下了,只是我沒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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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抱著暖爐,面前燃著熊熊的火爐,我感覺不到暖意。看向窗外皚皚的白雪將院裡那株臘梅罩得嚴嚴實實的,不讓人間沾染一絲鮮亮的色澤。
夜,無聲地敲打著被冰冷封凍了的窗欞,玻璃上美麗的冰紋仿若我遺落其上、凝結了的淚。
此刻的我異常害怕獨處,該找來知心朋友、圍坐在火爐旁聊天才對,遣散這一片蒼白、僵硬的死寂。然而,如此大的風雪之夜,任誰也無法別離溫暖的屋,在嚴寒料峭中為我而來。
人力車伕們放棄了多拉一檔生意的念想,早早地躲進貧屋裡尋找家人的慰藉。平日裡迫於生計來不及體味的溫馨都被這場罕見的大雪成全了。
我又想,漢口這場不期而至的寒風悽雪也在憑弔他的逝去、為我的哀慼佈散漫天的雪花嗎?
九點多的光景,已不見人跡,比宵禁時的夜更加肅穆。
雪花融化在臉上,讓我驟然覺醒,發現自己不知何時佇立在街頭。昏黑的天穹下,純白的地面,純白的樹,純白的屋頂。
何時走出小屋的?我渾然不覺。
雪花覆蓋了我的肩,沒有融化,像為我披上一件雪白的裘皮坎肩。但腳尖的雪卻融化了——被我滾燙的淚滴融化了嗎?
回望來時路,白茫茫一片看不見踏雪而來的足痕,彷彿我不是人類,未曾踐踏這片潔白。
我為何捨棄了溫暖的火爐、進入這個純白得淒冷的雪地——寂靜得不似人間的雪地?
爾忠國,是我的靈魂渴望憑弔你嗎?還是你的靈魂召喚我來憑弔?
然而,我竟不能為你築墳立碑。眼下,只能在這寒風凜冽、雪花迷漫的天地間祭奠你的亡魂。
你在另一個世界看見我如石像般矗立的身影了嗎?如果你憐憫我的痴、落下懺悔的淚,請融化我這不爭氣的身子吧。徹底融化,跟雪一樣細緻,只待日出後,化成水,變成霧,不留存在過的痕跡,讓我這掙扎在無知命運裡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好不好?
可我沒有融化,只感覺遍體的寒涼,侵入骨髓。
我在顫抖,僵硬地顫抖。
他沒有融化我——因我不屬於他、他不屑帶走我嗎?還是因我身邊還有一群愛我、憐我、體貼我的朋友?
我轉了一個身看向返回的路,潔白的就像一張鋪開的畫紙。我駐足不前,想象著一路走回去的那串哀絕的足印。
這個時空,於我而言還有什麼意義?真想就此掐滅生命的火種,遠離這個罪惡汙濁的世界。就這樣,站在一片純白的潔淨中,在戰抖中死去。然後,可以見到他,面對面質問他曾對我犯下的所有的罪孽,然後……如影隨形,糾纏他到永遠……
我的身體像冰一樣寒冷、僵硬,頭開始暈眩……
我卻驚奇地笑了。
“爾忠國,”我空靈的聲音顫抖在紛飛的大雪裡,“不願意融化我也無妨,封凍我罷!”
一道雪亮的光柱晃動著,黃色的光暈阻斷夜的沉寂。
我已經看不清那是什麼了。
“拾伊,你真要了我的命!”一個熟悉的聲音縈繞在耳畔,將我從雪地之境拉回到燃燒著熊熊炭火的小屋內。
我的頭斜枕在池春樹的臂彎裡,身體捲縮在他溫暖的懷抱裡。
我掙扎了一下——這種曖昧的姿勢保持了多久?
“我——怎麼成這樣了?”我問道,同時感到臉紅。衣衫單薄的我跟他裹在同一條被子裡。
“難道我該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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