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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樹,催他動作快點。
我們被押到大卡車上。“春樹,你過分相信日本人的人性了。”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拿頭蹭蹭他的肩膀。“節約點口水吧,說不定從現在起就沒水喝了。”我事先給我倆打好預防針。
池春樹沒說話,看得出他挺鬱悶。如果我們能返回二十一世紀,他是不是該重新斟酌實習的國家?
張隊長喜滋滋地看著我們被押上大卡車,那神情就好像看到金元寶在眼前飛舞。
卡車開動起來,刺耳的喇叭聲和轟鳴的引擎聲刺激著我的耳膜。火辣辣的太陽當頭照,熱乎乎的風不斷灌入脖子裡。我感到眩暈。不會是中暑了吧?我擔心地想著。
我們倆被摁在車廂底板上,不許站起來,我感到呼吸困難。
我習慣性地將頭倚靠在池春樹肩膀上。他的衣服早已汗溼,有股鹹鹹的味道,但是並不難聞。倒是周圍的鬼子們一雙雙臭腳就杵在我面前,燻得我幾欲嘔吐。
我不得不請池春樹去跟鬼子們商量一下能否讓我站到側欄那裡,好把腦袋伸出去透透氣。他費了半天口舌總算說動了山下小隊長,允許我這麼做。
我的左手還跟池春樹的右手銬在一起,我帶著他一道趴在側欄上將頭伸出去大口呼吸灼熱的空氣,但並未因此緩解身體的不適感。卡車的顛簸讓我的身體不時撞在車壁上,我無力迴避,一下又一下被動地讓柔軟的身體跟堅硬的鐵板親密接觸。
我渾身溼透了,水分的快速流失令我更加眩暈,身體也越發虛弱。
池春樹抱住我,一個轉身,拿他的身體當靠墊,半蹲著,讓我將上身伏在他肩膀上對著外面。“好點沒有?”他問。
我微微點頭。雖然並未好轉多少,但我不想讓他過於擔心。他已經盡了力。
太陽無情地照在我們身上,我感覺自己下一秒就可能支撐不下去。
大街上的行人遠遠地避讓卡車,有幾個行人腳步格外匆匆,好像在尋人。我的眼睛被汗水醃漬得澀痛著,但我認出了他們,正是爾忠國府裡的僕人。
他們頂著烈日,神色焦慮地四下尋找我的蹤跡。其中一個人不經意地往卡車上看了一眼,驚訝地張開嘴。他看到我了;我也認出了他,正是被我譽為“沉默是金”的那個年輕僕人。
從一車土黃色的日本兵中看到身穿素花旗袍的我並不太難。
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卡車後面。我苦澀地笑了一下。
我挺背運,為了自由,卻又付出了自由的代價。
我該後悔嗎?不!因為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我也不後悔離開爾忠國,就算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不後悔。
卡車終於停下來,日本兵們一個一個跳下車去。
“拾伊,”池春樹貼近我耳邊輕輕呼喚著,“你還好嗎?”他柔聲問道。
“我可能……中暑了。”暈乎乎的我虛弱地告訴他,隨即癱倒下來。
中暑
“拾伊,拾伊!”耳旁依舊是池春樹輕柔的呼喚聲,但他的聲音顯得縹緲而空曠。
一個溼溼的微涼的東西遊走在我的額頭和脖頸裡。我記得有人給我吞了一些非常小的藥丸,涼颼颼的有薄荷的味道。手臂和腿上也溼漉漉的,好像被涼水澆過。
“春樹,”我伸出手臂在空中尋找著,很快,被一隻細滑的手握住。“是你嗎?”我感覺是他,但是不敢確定。
“是我。”他答道,撫摸了一下我的臉。他的聲音近了。
我的眼睛好像被眼屎護住了,睜不開。他拿了棉球沾著水輕輕旋轉在我的眼睛上。“別急,慢慢睜開。你的眼睛很紅,我給你塗抹了眼藥膏。”
眼藥膏?哪來的眼藥膏?我疑惑著,記起來我們被日本人抓走了。
“我們在哪裡?”
“醫療室。”他答道。
“醫療室?不是拘留室?”我問道,慢慢張開眼睛。
“還想喝水嗎?”他問道,手裡端著一個帶紅十字的搪瓷杯。
我們的手腳目前都是自由的,這讓我感覺有點意外。
沒感覺到口渴,於是我搖搖頭。隱約記得有人餵我喝過水,水裡有股淡淡的鹽味。
池春樹明亮而澄澈的眼睛溫柔地凝視著我,讓我不那麼心慌了。我環顧周圍,這是一間小小的屋子,有消毒藥水的氣味。雖然有一些醫療物品,但十分簡易,跟我印象中的醫療室差遠了。我沒有躺在床上,而是躺在一副擔架上。
“鬼子的人性”——我的腦海中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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