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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命運之手撥弄到可以存在的那一類人選,所以我活了,與他救我或放棄我毫不相干。
我寧可相信這是命運的選擇,而不要跟他牽扯上關係。
一路沉默不語,從士兵間的談話中得知他們一行人是從警衛連和通訊連抽調出來的官兵,負責護送一批傷員前往師部野戰醫院臨時駐地。
孫副官命令大家原地休息。爾忠國將我輕輕放下地,然後斜靠在樹幹上,拿衣袖抹汗。
我的思想鬥爭了半天,仍在考慮要不要向他致謝,畢竟他割了自己的血給我喝,沒想到他倒是先開了口:“別想歪了,我是怕不好向義父交代。”他的聲音低沉而冷漠,過了一會兒又補充道:“你的傷口化膿了,急需消炎藥,可目前隨身藥物非常緊缺,有些弟兄受了重傷比你更需要它們,所以你先忍著吧,等穿過這片山谷就到醫院了。”
我默默聽他說完,閉上眼睛使勁驅趕他替我療傷那一刻滯留在腦內的感覺。
“爾兄,要不要我把二楞神叫來背嫂子一程。你累壞了。”孫副官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我還行,”爾忠國答道。“二楞神一路上揹著曹連長,也只有他能背得動曹連長那身肉。”
“那我們抓緊時間出發。鬼子強攻了幾次雖然被我軍打退了,但隨時都有可能攻破防線。我們得儘快趕到醫院。有些重傷員可能挺不過去。”
“好。”
正當孫副官命令大家繼續趕路時,一個虛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水,水……”
那是一個受傷計程車兵,因體力不支倒地上爬不起來了。他身邊一個士兵流著眼淚安慰他道:“陶三哥,你忍著點兒,馬上就有水喝了。”此人看似跟受傷計程車兵交情不淺。
叫陶三哥的傷兵神智有些不清,仍舊不停地要水喝,呼吸卻越來越急促。纏在他腹部的一塊白布帶幾乎被血染透,觸目驚心。他身旁計程車兵緊緊抓著他的手,鼓勵他撐下去。
“墩子,他不行了,不如給他個痛快。”一個抽旱菸袋的老兵痞子說話了。“多遭罪啊。”
“啥?你說誰不行了?”叫墩子計程車兵流著淚、生氣地朝老兵痞子叫道。
“老子打過無數仗,見過多少像他這種受傷部位的都沒活過來,就算馬上動手搶救也沒指望了。”老兵痞子一邊搖頭,一邊狠狠地抽菸。
墩子顯然無法接受老兵痞子這種類似於死亡宣判的說法,站起來從腰包裡拽出一根約一米長的白布片來,然後又蹲下,將陶三哥染血的布條小心揭開,迅速將新布條纏到傷口上紮好。
我驚詫地發現他用來裹纏陶三哥的布片是鬼子的“千人針”。
“墩子,這麼做沒用!”老兵痞子對這個士兵的執著很是無奈,“他活不成了。”
陶三哥突然叫喚起來,手死死抓住墩子。“給我一槍,給我一槍!求你了,兄弟,我活不成了……給個痛快的。”說著,拿手扯開腹部剛纏上的止血布帶。
墩子反手抓住陶三哥的手,緊緊握著:“別胡說,咱們馬上就到醫院了,醫生能救你。”
陶三哥瞪著自己起伏不已的腹部,叫道:“鬼子的腰帶!鬼子的腰帶!拿掉!”他無力地喊著,口中開始吐血。
“鬼子的東西哪能用呢?”站在墩子附近的一個士兵說道,“索命的。”
墩子無措地流著眼淚:“總不能看著他把血流乾了吧?”
“你,去執行,給他個痛快的!”一直沉默著的孫副官命令他的警衛。那個人立即掏出槍走到陶三哥面前,“閃到一邊去。”他對墩子輕聲說道。
墩子緊抿著唇,悲慟地走開,到遠遠的地方蹲下,捂住自己的耳朵。
“啪”一聲清脆的槍響之後,陶三哥不再掙扎,安靜下來。他仰望著藍天,不再有痛苦,好像在與藍天白雲默默交流著痛苦消失後的感想。
四處格外寂靜,只有老兵痞子抽菸的“吧嗒”聲。
傷員
一行人步入山谷,十分鐘後,又有一個重傷士兵不治身亡。一路上沒人說話,氣氛很壓抑。
帶著傷兵,沒法像正常行軍一樣走得快,每走一里地,就得休息一下。我的唇乾裂開,痛得要命,但知道大家都缺水;只能硬忍著。
第三次休息時,孫副官命令他的警衛將替他留存的一點水送給我喝。“孫副官說給你喝,估計也只剩兩、三口水了。”警衛丟下水壺離開。
我貪婪地看著水壺,但沒敢去動它。只剩這點水,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喝下反而更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