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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對自己何嘗不是太狠了,要日夜面對謀害兒子的兇手,還要讓她親眼目睹自個兒丈夫對那女人的寵愛,這心裡又是什麼滋味。
這份忍性,這份狠絕,又豈是一個痛字能夠表達?
“那……那……你現在準備認祖歸宗了嗎?”既然他們母子二人籌劃了這麼多年,想必是快要到了了結的時候了。
“認祖歸宗?”金翰林的放在腿上的手緊緊的握了起來,眼中隱隱有著冰稜般的寒意,屋簷的燈籠明明滅滅,仿若他此刻眼底的冷漠。
他這模樣,錦好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或許金翰林從頭到尾只是想要一個聽眾,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安慰。
“我從未想過認祖歸宗。”金翰林竟然嗤笑一聲,眼中露出那種道不清說不明的神色:“錦好,我永遠都不忘了那掙扎生死一線的感覺,我永遠都忘不了被野狗咬下那塊肉的疼痛,他們給我生育之恩,在那一天我就已經還給了他們,即便是長公主,也是她苦苦的尋找,隨後幾年的傾心相護,才讓我動容。”而我肯認下她,也是因為你。
這後面的話,金翰林自然沒有和錦好說,只是聲音越加的鏗鏘有力:“錦好,我這個人,看似隨性,卻最是固執,在我心裡,我只記得一句話——一個人錯了,就永遠都不要去想後悔,因為世上從來就沒有後悔藥賣。”
金翰林最後的這句話,雖然說的風輕雲淡,可是錦好卻從中聽出來深深的寒意和刻骨的冷漠,還有更多不用掩飾就清清楚楚能明白的恨意。
這種恨意,被如此淡然的透露出來,反而更顯得偏執來。
錦好看著眼前的金翰林,發現不管他往日多麼的飄然欲仙,其實本質上,他和自己是一類人,欠了我的,定然要加倍的還回來。
他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生母的當日的淡漠,生父的薄情,亂葬崗的噩夢,都已經讓他刻骨銘心,若是換成別人肯定無法理解他的這種情緒。
可是對於重生而來的她,卻是最明白不過,那種死亡邊緣的絕望,她也曾體會過。
錦好十分明白金翰林的症狀所在,卻半點都沒有勸導的心思。
為什麼要勸導呢?
為什麼壞人在害了人之後,還可以無所愧疚的活著,為什麼那些所謂的親人,在他痛苦的快要死去的時候,還可以風花雪月。
這樣的人,不恨,不報復,怎麼能說老天有眼?
這是錦好第一次瞧見謫仙般的金翰林露出恨意,以往的他,總是一副冷靜,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可是所有的冷靜,飄逸的背後,卻是別人看不到的傷口,腐爛結繭,卻在裡面化膿。
這種恨意是金翰林的動力,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他會成為天才,會成為神童了。
輕輕的嘆氣,錦好緊緊的握緊金翰林顯得有些發涼的手掌,緩慢而認真的說道:“表哥,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人這一輩子,總要為自己做點什麼,世俗禮教與我們何干,人活著,不過唯心而已。”
金翰林說完之後,隱隱有些後悔,天朝的人最重視孝道,而他這樣不認祖宗,還想報復父親的人,是會受到千夫所指的。
可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錦好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人活著,不過唯心而已。
是啊,若是讓他放過他們,他會日夜難免。
憑什麼,他在生死線上苦苦掙扎的時候,他們還錦衣玉食的活著。
憑什麼,他每日每夜飽受噩夢侵擾的時候,他們還可以高枕無憂。
憑什麼……憑什麼……
金翰林怔怔地看著她:“你真的不覺得我做錯了,你不覺得我不肯認祖歸宗,想要報復他們是不孝……”問得有些艱難,小心翼翼地看著錦好的眼睛。
錦好不以為意道:“天下除了不孝,還有不慈。兒子小時,父親是那遮風避雨的樹,可是你看看那人做了什麼,這樣的一個不慈之人,有什麼資格要求你孝順?若是我是你,我也自然不會饒過這樣的人,憑什麼他犯下的錯,卻要別人為他付出代價?”
在錦好看來,這些事情都是這個威遠侯得隴望蜀搞出來的,又想娶金枝玉葉的長公主,又捨不得溫柔小意的表妹,世上哪有什麼十全十美的事情,合該被自個兒的兒子教訓。
金翰林先是發愣,隨後又是狂喜,錦好居然不覺得他不孝,還支援他,這讓他如同沙漠裡乾渴的旅人遇見了碧水的琥珀。
可是,金翰林還是盯著錦好的小臉看了許久,在那白玉盤般的臉上,瞧不見一絲一毫的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