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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那天阿縈用竹葉子吹的樂意好聽極了。再吹一曲吧。”
這等奏樂之事,本是歌伎所為,要不是盧縈主動,眾少年少女便是有心都不會提起。此刻聽她一說,都鼓躁起來。
星光下,火焰中,銀袍俊麗的盧縈,卻是勾唇一笑。
這一笑,一向過於冷漠,顯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她,倒顯得了一種說不出的豔色來。文慶等人,連同趙江在內,都看得痴了。
緊追而來的錢氏娘子看到這情景,哼了一聲,心下嘟囔道:明明自己不要臉地勾引別人,連趙郎都不放過,還敢說我。想到這裡,她更委屈了。
盧縈卻是沒有發現眾人的異常,她笑過之後,清悅地說道:“我最擅長的,可不是吹那竹葉,而是清唱。”黑白分明如寶石的眸子,朝著眾少年少女這麼一瞟一流轉,盧縈問道:“可有哪位擅琴?願伴以清唱。”
第九十七章 演奏
沉默中,王尚說道:“我來吧。”他朝著婢女點了點頭,“拿琴來。”
“是。”
不一會,那婢女便抱著琴走到王尚身前,恭敬地遞給了他。
把琴放好,王尚側頭問道:“彈什麼?”月光下,王尚那輪廓分明的側面發著光,那披在肩頭的墨髮被拂動間,劃過他幽深的眼眸,那麼一刻,阿緹突然覺得自己的胸口整個地抽緊了,直緊得她心痛。
盧縈沒有發現阿緹的不對,她淺笑道:“鳳求凰。”
這三個字一出,眾人齊刷刷轉頭,一臉錯愕不解地看著盧縈。
王尚皺了皺眉,問道:“你說什麼?”在他開口的時候,一側的文慶突然發現自己的咽中有點發幹。
盧縈沒有回答王尚的問話,而是清了清嗓子後,以她那慣有的清冷優美如琴樂的聲音吟道:“臨邛卓氏有女,名文君,眉色遠望如山,臉際常若芙蓉,面板柔滑如脂,才學絕倫……”她的聲音悠悠而來,流暢如春水,婉轉間,蕩起了那一池池的春波。
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流傳至今,不知道的沒有幾個。可一直以來,她的故事也就是傳說,還真沒有人用這種吟誦說唱的方式,來呈現那一段遺忘的浪漫和離經叛道。
眾人沒有想到,盧縈說出鳳求凰》,並不是要向什麼人表達情意,而只是清唱一段流逝地傳說。當下,他們心神一定,饒有興趣地欣賞起來。
於涓涓如流水般的清吟中。王尚十指一拂,一陣悠揚流轉的琴聲曼然響起。他的琴彈得奇好,一轉一折間,把那個傳說中的美人描繪得淋漓盡致。
盧縈倨席而坐。眉目低垂。繼續清吟道:“成都有一子,名司馬相如,年少無親,擅琴,偶至縣令家,知文君新寡,美貌無雙,才華絕倫,於是奏以鳳求凰》以訴衷情。”
清吟到這裡。琴聲一轉,轉到了鳳求凰的節奏上。
這一曲鳳求凰,其實不為時人稱道。因為它太纏綿,太放蕩,不是君子之曲。
可是,在座的富貴子弟,都是青春年少,都在夢幻中,渴望過那麼一個絕色多才的美人,與自己相知相守。
因此,如王尚等人,在暗地裡不知把鳳求凰》彈過幾次。
隨著“鳳兮鳳兮歸故鄉。遊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豔女在此堂,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由交接為鴛鴦……”的琴聲響起,盧縈把信手摘來的一片竹葉含在唇間。伴著琴音吹奏起來。
琴聲中正。竹音清鳴,琴聲悠揚。竹音纏綿。一時之間,眾人彷彿看到了一對人中龍鳳在雲間盤旋飛舞的模樣,它們時而交頸而鳴,時而並肩而舞,於展翅飛舞之間,道盡了人間的快樂逍遙……
所有人都聽得如痴如醉。
便連坐在另一側的眾陳氏,也呆呆地傾聽著。
這世間,絃樂之音並不罕見,不過,世間的琴師,都養在王侯之家,市井當中很難得見。便是見到了,也不過是一些毫無靈氣的工匠之樂。
可不管是王尚還是盧縈,他們各自的技藝,都有了一定的水準,其音也清,其情也蕩,不但技巧嫻熟,而且情感豐厚,能夠道盡其中無窮無盡的纏綿悱惻,婉轉相思。
就在鳳求凰的樂音漸漸轉入尾音,漸漸消失在黑暗中時,突然間,盧縈的竹葉向上一揚,一陣悲歡悽婉之音再起。
吐出這幾個字後,她把竹葉一含,再次吹起了卓文君後來所編的那支白頭吟》。
她從來都是一個痴情女子,年少間最美的年華,都給了那個一無所有的男人。
她放棄富貴無邊的生活,為他當坊賣酒,供他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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