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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晟天再一次看了看床頭,眼睛定在那裡。
“對與錯……誰人能夠去辨明?”江晟天喃喃自語道,忽然心緒不寧起來。
門外依稀可聽到下人們急促的腳步聲,和各種大呼小叫。
他移開了枕頭,將裡面的賬簿取出。
不知為何,往事的一幕幕,像水中流影般浮現在心頭之上。
“陳如風……天風幫……”他驀地生出一種虛浮的感覺,就如自己化作了一縷漂泊無歸處的殘魂,四周遊蕩。
如果離開天風幫之後所發生的這一切,都是一場夢,那該是多好。
他不清楚自己從哪裡冒出來了這個想法,明明此刻幸福已觸手可及,他卻感到自己像是一個顛沛流離的異人,找不到自己的歸處源地。
他懷緬起那種曾經的感覺,他和陳如風一同努力,排除萬難,將天風幫從一個小小柴幫建成名徹江湖的巍巍大幫。
他有過很多兄弟朋友,關行義、胡九未、劉宏、柴元朗、傅元荊、郭通武……
如今,他又只剩下了什麼?
他狠狠地揮出一拳,打在了床柱之上。
眨眼間,已至大婚之日。
但江晟天那種如夢似幻、腳步虛浮的感覺更加濃重。
他神不守舍地在一眾下人的服侍下換上一身喜服,毫無喜慶的表情。
他的臉,蒼白如紙,外面打鑼敲鼓的聲音,各種人的歡聲笑語,像遠在天邊的渺渺塵音一樣,輕輕地遊進耳朵之中。
待緋紅色的喜服完全穿著好,高貴沉重的腰帶系在了腰上,鏡子之中照著的,是一張下定了決心的臉龐。
第四十二章:最絕之痛(下)
今天的相府,鼓樂喧天,銅鑼敲擊,處處都是喜氣洋洋的一片。
那些呆在相府裡有一些年頭的人看著此情此景,都不禁心中感嘆,相府已有多年不見這熱鬧的光景了。
流心苑也被好好裝飾了一番,大紅綵帶結在樑柱之上,房內傢俱煥然一新,相當整潔,顯然全是為了江晟天這個新任姑爺而設的。
江晟天踏出房門的那一刻,他已清楚自己接下來僅餘不長的路要怎麼走。
披著一身華服,走下了臺階。
這一天,陽光明媚,配著歡歡喜氣,確實是一個難得的好日子。
李音如的廂房之中,豔麗的可人兒脂紅粉黛,細眉綴畫,嘴角微彎,含蓄地露著女兒家的羞美。鳳冠霞帔,珠鏈輕垂,萍姐在她身旁噙著淚花,感動得就像自己嫁女兒一樣,細心地為她作裝扮,一筆一畫,都那麼地認真細緻。
李音如滿心是期盼、緊張,鏡中人如玉,又不停地安慰著萍姐,說自己又不是嫁出去多遠,只是東邊廂和西邊廂的距離而已,萍姐慌慌地擦去眼角的淚珠,說她只不過是喜極而泣而已。
她憧憬,嚮往,穿上金玉耳環,一身麗氣逼人,要在自己人生之中最隆重的日子裡,以最完美無瑕的形象示人。
一切的熱鬧,一切的吵雜,吹得通天的鑼鼓,就像一陣陣不入耳際的輕煙,淡淡地飄過。他在一眾下人的陪伴下完成了一堆繁縟的禮節。今天的來賓非富則貴,都是長安城中有頭有面的人物,他自然也要逐一道謝,客人們先恭賀了李林甫,才走來了江晟天這邊。江晟天面上客氣地笑著,絲毫看不出有一點異樣。
如同置身在一場夢中那般,濛濛糊糊地行動著。
不由自主,在一個找不到方向的地方無助地徘徊著。
一幕一幕,就像是迅速閃入記憶之中的浮光掠影,並非是實在的。
那些歡慶的人,還有各種通紅高掛的燈籠,他只覺得是一片片的紅影晃過自己的眼前。
其他人讓他做什麼,他就乖乖地聽從著做什麼,雖然從外表上看他正常如舊,內裡直如行屍走肉,毫無踏實。
直到見到藏在紅簾之後的李音如,他才恍恍然有點清醒之感,隨即又湧上深深的悔責內疚。
雖然看不清背後的那張臉,但他可以感覺得到,她的期待,她羞澀而又歡欣的笑容。
他瞪著她良久,直到媒婆高喊,他才開始行三拜之禮。
兩旁賓客滿席,堂上分坐著葉之杭、李林甫二人,葉之杭算是暫代著江晟天的高堂。
江晟天、李音如二人雙雙跪下。
江晟天瞥了她一眼,眉毛微顫,隱有猶豫之意。
一拜天地。
他心裡開始了激烈的掙扎,還是在不由自主之下開始了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