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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的狀況比我也好不到哪裡去,在遊了大約半個小時之後,他開始接二連三地啟用背後的氧氣袋,任憑身體緩緩地沉下去,過了好長時間才又會翻著水花漂浮上來,繼續這種看起來毫無意義的搜尋。
其實我也知道,就算能找到凝雪的屍體,我們也無能為力,救回她生命的希望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小,別說救援,就是找到她的希望也變得渺茫起來。
在漫長的煎熬中又過去了一個小時,我無法判斷我們是否已經在沉船的周圍搜尋了一圈,仍然漫無目的地繞著圈子,沒有人提出終止這種徒勞的搜尋,我們心裡都知道,不停擺動四肢已經不再是完全為了凝雪,而變成一種維持生命所不得不做的事情。冰涼的海水可能會在我們停止動作後的幾分鐘裡將我們無情地吞噬掉,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來。
飢餓、寒冷、睏倦……每一種可能奪取我們生命的因素,在我們漂浮了一個小時之後,通通地席捲而來,身體越來越強烈的僵硬和麻木也感染了大腦,只要稍微不提醒自己,眼皮就會慢慢地合攏。
我們強打精神,互相說著話,到後來就漸漸地演變成了一種奇怪的對話方式,一個人不停地講述著自己足以炫耀的英雄事蹟,另一個人卻故意指摘著對方話裡的漏洞,繼而進行無情地諷刺,講述者接著漏洞百出地圓謊,諷刺者再一次用刺耳的話刺激著對方。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平時的生活中,我和丹尼一定會反目成仇,揮拳相向,但是在現在這種情形下,這種滿懷敵意的攻詰方式卻成了我們的鼓舞士氣的強心劑。
等東方的天空微微露出一抹曙光的時候,這種方式也慢慢失去了它的效果。
於是我們又變換了另外一種交談方式,丹尼仰躺在水面上,一邊有氣無力的掙扎著,一邊斷斷續續地向我講述曾經和他發生過關係的女孩,甚至連同最隱私的情節都毫不隱瞞地說出來,他雖然聲音低沉嘶啞、斷斷續續,但敘述的情節生動香豔,就連很微小的細節都細描細繪(當時我確實將這些情節當成了“歷史真相”,但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某部美國電影中看到了相似的場景之後,我對他的這些話產生了疑心,至於是他剽竊了人家的版權,還是他當時是對電影的刻意模仿,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這顯然使我的精神產生了一定的興奮感,我一邊在腦子裡還原他所描繪的場景,一邊開著他的玩笑。
請不要恥笑我們的粗俗和無聊,其實人類只是地球上億萬生靈中極為脆弱的一支而已,雖然我們發展出了高度的文明,學會了禮儀羞恥,但那隻不過是人類自欺欺人的一種面具罷了,說到底,人類依然是動物,動物的本能慾望永遠在我們心底深處佔據著霸主地位。
在我們不停的交談中,天色終於完全亮了起來,初升的陽光將微弱的暖意吝嗇地送給我們,我睜著朦朧發脹的眼睛看過去,海天交接的地方綻放出萬道金光,天邊霞彩絢麗,這種難以描繪的美麗景緻足以使人心神俱醉。
我也很震撼,不過震撼的不是眼前的美景,而是天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望無際,博大得可以吞噬一切。
在我目光所及的範圍內,一丁點島嶼的影子都看不到。我想,已經不需要多長時間了,暖陽可能會使我們度過接下來漫長的一天,但當夕陽西垂,星光滿天的時候,我和丹尼或許就再也不會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丹尼的聲音越來越低,慢慢的沒了聲響,我剛開始只顧著尋找島嶼的影子,還沒有太在意,直到收回目光的時候才發覺了這種異常,於是竭力的叫了兩聲。
在離我身體五六米的地方,輕輕翻了一個水花,丹尼又動了一下,疲倦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道:“真好……異,這種感覺真好,我覺得……我感受到了上帝的溫暖了,沐浴在他的聖光裡……真舒服。”
丹尼雖然說很舒服,但這不是好的徵兆,就好像那種瀕死的人徜徉在幻境的感覺一樣,實際上已經到了最危急的關頭,必須要讓他趕快清醒過來,不然他就會這樣“舒服”地沉睡下去。
游過去顯然會耗費我很大的體力,現在最寶貴的就是體力,但要用什麼方法給他來一下猛烈的刺激呢?
想了一會兒,我突然正色道:“丹尼,我知道你絕非一個私家偵探這麼簡單,現在看來,我們都不可能逃出去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我的這句話如同石沉大海,丹尼並沒有絲毫反應,也許,我的聲音並沒有我想得這麼大,於是我把聲音提高到了最大分貝:“丹……”
“噓——”丹尼突然發出一陣低低的噓聲,阻止了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