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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苦。像她這樣的人,醒著睡著都是累,活著受活人折騰,死了也未必能如願輕爽。他又心疼她了,每每恨得咬牙切齒,卻仍是沒皮沒臉的湊上去心疼這塊硬石頭,回回都要咯得自己生疼也不肯作罷。
他想起她初來延陵府的時候,弱小的身子擋不住風,寬綽不合身的袍子從頭裹到腳。那一日,他領著小眉立在澹臺身後,不打算仔細瞧看來著,並也瞧不出是個什麼模樣。只記得那眸子似錐,冷冷逼著廳中眾人,未有懼怕,只有股子狠勁。她好像從那時便十分清楚,這並非自己的家人,延陵府不過是她輾轉的戰場,他們俱是敵人。那時,他也當她是敵人,一個骨子裡刻著冷漠的女孩,生生打破了家中持久的平靜。她能對所有人笑,即是她計厭的人,也知道如何控制你。她幢事知禮,晨昏定省,未有一次失禮。十年來日日清晨,俱是見她忙碌在廚房及文母的屋室。父親面前,她是聰穎敏學,母親之前,她便乖順賢巧,處處十拿九穩,樣樣手到擒來,他那時便有心想問,她…不累嗎?
日子久了,他便知道心疼是個什麼滋味,心疼久了,更想擁有。擁有…這個字眼,何其難?!
榻前案上架著燭臺,火焰緩緩舔舐著燭頭,紅珠滾落,凝成細長的淚痕。延陵空錯開目光,望著香燭,見那火芯亂抖,心下全亂。
“別走。”榻土人輕喃了一聲,惶急中握緊身側人的袖子,冰涼的質感平復了心頭的驚悸,便又沉沉昏過去。
延陵空由著她腕子,目光寸寸移土,落及她唇畔的血色。蒼白的唇,配上那一點猩紅,極是妖絕。她曾經玩笑著問自己女人喜用大紅的唇脂是因何?他說不知。而後她便道,這樣…忍耐的時候便看不出咬破了唇。她就是這麼一個死丫頭,不會做戲,只懂隱忍,痛時較誰都能容耐。
他俯下身子,垂首停在她面前,長睫拂在她眼眉間,引她額首微蹙。唇,循著她的氣息漸漸覆土,她唇角的血泛著腥甜的味道,觸在舌尖餘有淡淡的鹹澀,比世間任何一種味道都好。她的唇,更比想象中軟,含在口中似香軟的蜜,眼角忽而溼起,心頭微酸,卻也隱著甜蜜。舌尖探入的更深,是想嚐盡她所有的味道,正如同,他這一生唯願與她一人醉生夢死。人生百般滋味,只同一人並亭的心意,她可知?
身後雲幔揭起,螺色紋印騰著鸞鳳和嗚,一圈一圈繞著滾邊蔓爬。冷風過簾而入,立在幔中未進步的二人皆是愣下。澹臺夫人扯著幔簾的手漸抖,慘白之色躍然迎上,牙關緊咬,方能止住顫聲。吸了口涼氣,復抬眼凝上身側同並佇立的昱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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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番外(一)秦城樓閣煙花裡
我的姐姐牟傾卿,是個好皇帝。
每一次,追在她幡然如飛的裙襬後咿咿呀呀這般喚時,她都會停了腳步,而後擁我入懷,猶記得那懷抱是暖的。馨甜誘人的月梨香飄擺在她兩袖之中,輕瘦的十指細膩如水,涼涼地捧起我額頭,輕一點。
“越兒,你知道什麼是好皇帝?”她如是問,笑比春風。
於是我想,什麼是好皇帝。便該同姐姐那般,端坐於華陽宮正殿,日夜不輟地勤於政事,體恤萬民如子,近賢臣如親,她指間的每一筆都是牽繫江山萬里,眸中任一抹光澤,都有天下黎民的影子。這個世界上,並非所有人都是生來的帝王,姐姐亦如此,她撫上蒼龍寶座的威武龍騰時,眼中會閃過不為人知的落寞,
聲聲浩蕩的萬歲,三跪九拜的臣服,填不滿內心的悸痛。她是生來便要坐那個位子的,是努力去適應那個位置,卻不是天生的帝皇。心軟如水,便不是一介帝王所該表現的大氣。
父皇殞國那一年,她當命我與母后一併殉葬的,這才是她身為帝王權掌萬生所該具備的絕然。可她沒有。她便是這樣的人,溫善隱忍。她的筆下從沒有逼迫二字,更沒有恨。你若傷她,她定不會還手,她會問你為什麼,等著你的解釋,等著你將她如水溫軟的心割裂得面目全非。所以。。。。。。她寧願負身落下萬丈懸崖,亦不肯與那個人揮劍交鋒。她一輩子的驕傲,不能狼狽半時。卑微的活,與高傲的死,她是選擇了後者,才以受困半生。
父皇冷情寡恩的血脈,在她身上不得延息,她更似母后的優柔存善。我常想,如若她像父親更多,一切都不會發生,她至今仍端坐於夏宮主殿,承天恩佑,受萬民景仰,於青史留善名。
然,如是那般,我也不過是九泉之下一抹散不去的幽魂。
夏宮是一座冰冷殘酷的宮城,在它之下,是壘壘血染的白骨。任一位帝王的登基,便是基於殺戮之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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