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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起身,從桌上的暖窩中隨手拎出一隻茶壺,傾倒之下,卻原來也是一碗濃黑的藥汁:“方才老夫唯恐姑娘失手,不慎打翻了湯藥,所以特意留出了一碗在這裡,專供姑娘服用,明日一早,管保姑娘的嗓音已經恢復如常了……”
看著桌上那碗猶自冒著熱氣的湯藥,我突然感覺一陣深沉的疲憊,原來我的一言一行,每一步都已被這莫長老算計精準,借這麼一碗湯藥,他就已經無聲的告誡了我,我已經一隻攥在他掌心裡的螞蚱,任憑如何掙扎,全不過是徒勞之舉,從此只可乖乖聽命,千萬不可再違逆了他的意思……
沉默半晌,我暗暗攥緊了拳首,提筆在石板上寫道:“芳芳記得長老初來之時,說是有一樁交易要和小女子商談,既然方才長老已經提出了主張,那麼小女子慚愧,可也要提一提自己的條件了……”
聽我此言莫長老似乎毫不在意,手捻鬍鬚朗聲笑道:“姑娘果然有將才,老夫願在此洗耳恭聽。”
我沉吟一會兒,提筆飛快地寫下:“第一,好生照顧我那位同伴,並不可阻止我前往探視,”見莫長老不假思索的點頭同意,接著寫道:“第二,前門以外一家張姓人家,在半年前曾賣出一隻染痘兒孩兒的兔兒爺,煩請貴幫替我查清買方是誰,經過那些人之手,目的是什麼,務必將此事的來龍去脈一一查個清楚,”莫長老面露鄙薄,依舊點頭依允。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條,無論最終結果如何,請長老務必維護左幫主周全……”
待最後一條寫完,莫長老先是一愣,繼而一道冷笑劃過眼底,一張泛著綠光的紫面彷彿一抔沙礫,陡然間竟笑化了開來,“想不到姑娘不但有膽,竟還是這般有情呢,難能可貴,真真難能可貴啊……”
隨著一陣冷風吹過,一室綠光陡然間便消失了痕跡,耳旁邊飄過最後一句話音:“時辰晚了,請姑娘好生休息吧,以後的好日子,這才剛剛開了個頭呢……”
窗戶擊打在欞框上,滿室之中只還剩一地濃重的草藥腥氣,合著隨風而入的塵土味道,攪得我控制不住一陣反胃,開始翻江倒海的乾嘔起來。
一手緊緊壓住嘔吐的嘴,一手猛地揭開被子,光著腳一步踏上地面,衝著那碗湯藥直奔而去,雙手一把捧起湯碗痛飲殆盡,撂下碗,狠狠擦著嘴角的湯汁,心中流著血的嘶聲喊道:
“長老放心,芳芳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既然您說是好日子,那就讓小女子趁興好好領受一番吧!”
左連城
當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見我推被起身,一直守候在床邊的大娘趕忙上來攙扶,含一顆潤喉的甜橄欖在口中生津,隨即開啟櫥櫃取出許多漢裝衣裳供我挑揀,見我懨懨不甚在意的模樣,大娘便斟酌著替我挑揀了一件鵝黃色的新衣換上,又扶到妝臺之前,蘸著桂花頭油,細細為我梳起一道漢妝髮髻來。
我們滿人女子出嫁之前只梳一條髮辮,出嫁之後開始佩戴旗頭,將滿頭秀髮緊緊梳起一式雙髻,不用劉海,只在頰邊留兩道貼腮的鬢邊,戲稱“美人鬢把子頭”,相比較起來漢家女子的髮式花樣就多了許多,當下京城時興的“牡丹頭”,是將長髮高高梳起,拿一條紅綠絲絛在腦後綰成一箇中腰籫,以短釵固定,兩邊或插金玉髮簪,或裹刺繡頭巾,俏麗鮮豔,比起端莊保守的把子頭來。倒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此時大娘為我梳起的,是一道常見的“雙丫頭”,先將頂上的頭髮中分,分兩束各編成一條髮辮,再綰成兩個圓髻,沿髻邊配以一圈鵝黃色的絨線小花,星星點點,遠看如同戴上了兩隻蒲公英的花環一般,最後將餘下的長髮梳理整齊,同時取出兩束同色絲絛,將一端輕輕束住了髮髻,另一端有意垂下來點綴在髮間,配合絨線小花的可愛,倒將我童真未泯的一面,極好的烘托了出來。
我望著鏡中的自己,心中不由微微嘆息,從前額娘也曾為我梳過一樣的髮式,當時時值春暖花開,額娘還特特摘下盆中新放的兩朵海棠花給插在鬢間,那時候的我,一樣也是坐在鏡前,探頭瞧著自己的樣子,開心的只是笑個不停,而此刻,不過短短數載光陰,竟已是人依舊,事全非。
大娘見我鬱鬱寡歡,還以為我是不喜歡這髮式,連忙過來要重梳,卻被我輕輕擋下了,嘴裡只是笑著說道:“睡了這許久,肚裡一點食兒也不剩,早就餓的前心貼後背了,可否勞煩大娘為芳芳拿些乾糧充飢,無論生冷,只要能填飽肚皮就好……”
大娘伸手一拍腦門:“您瞧我這記性,居然忘了姑娘您三天水米沒沾牙了,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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