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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手就使不出力氣了,手一鬆,信紙就落在了桌子上,茶水立刻染透了薄薄的信紙,把上面的幾行字淹得奄奄一息。
“陳先生敬上,觀民生日益劇艱,而政府之弊益露……次月之議會,愚以為以是用強權維權,強權維制,所謂……”
不是說……只能教書了嗎?
我看著葉先生喉嚨一陣發緊,葉先生開口:“青瓷……”
“只教書不好嗎?”我打斷葉先生的話,看著葉先生,想起以前那些擔驚受怕的日子,眼睛都開始發酸。
“好好生活不行嗎?為什麼還要去管這些事呢?教書有什麼不好,葉先生你可以教出很多的熱血青年啊,他們一樣可以去做你做的這些事,為什麼你就一定要自己去呢?!”
“青瓷!”
葉先生按住我的肩膀,我確實太激動了,肩膀都在抖動,可我按捺不住,做這種事,就等於得額頭抵著槍啊。
“青瓷你聽我說,”葉先生按著我坐下,我卻說:“不,你應該聽我說的。”
“青瓷!”葉先生又嘆了口氣,“就是怕看到你這樣我才不敢給你說的,眼看已近三月,情勢越來越明顯了,現在正是需要我們的時候,有人扛著槍在外面打仗,流血流汗,而我們這些不能扛著槍上戰場的難道就要看著他們為了希望而戰鬥而死去卻無動於衷嗎?這是責任,我們應該去承擔的責任,懂嗎青瓷?”
我緩緩抬頭,看見葉先生期盼的目光,我眼睛一紅,搖頭:“不,我不懂,我不懂,我只想你,師哥,大家都好好的。”
葉先生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青瓷,”葉先生按著我肩膀的手加重了力道:“這件事你不用再說了,無論怎麼樣,我都要做的。”
我閉上眼抿緊了嘴不再說話。葉先生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麼辦?只是我心裡難受,以前的日子,真的太難熬了,為什麼葉先生還要去重蹈覆轍。
我想起師哥,又抬頭問:“那,那師哥呢?師哥知道麼?”
葉先生鬆了按我肩膀的手,然後搖了搖頭。
牆上的旗色澤鮮豔刺眼,而葉先生有些蒼白的臉刺痛的是我的五臟六腑。
靜了半響,葉先生看著我,輕輕道:“放心吧,青瓷,一切都會比想象的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三章 再是杏花也芬芳
三月,芍藥謝了芳華。
千漣病好後繼續回來唱戲,也無什麼特別之處,師哥是忙得樂呵呵的,大概是看大家又齊了———他到底還是擔心千漣的。
不知道是不是小病初愈,千漣的精神顯得懨懨的,我給師哥上妝的時候偷偷瞟他,看他提著眉筆發呆。肖與凡惹他了?我只能想到這個。
想千漣那麼多事我多少是出於憐憫他,活了二十多年,每一年每一個月每一天,他都活的不容易。厭世的人,總歸是這樣的,一輩子不會安生。況且他還跟了肖與凡,這麼亂的世道,他也分明知道肖與凡他靠不了多久,卻為肖與凡一個人拋棄了戲園子,等到前頭無路的時候,哪還能回來啊……
我突然一愣,手底下下筆一重,師哥眼角的妝就濃了。
師哥睜眼,“怎麼了?”
我搖頭,“沒什麼,手抽筋,畫重了。”
師哥忙把筆從我手裡拿過來,說:“你以前不是畫得挺順的嗎?我自己來罷,你趕緊揉揉手,待會兒上臺莫拿不穩扇子。”
我低頭看了看手,假意地揉揉,又斜眼看千漣,再看看手,默嘆了口氣。
我總這樣說千漣。我和千漣,又有什麼區別呢。
今天唱的是《長生殿舞盤》
“朕同妃子避暑驪山,今當六月朔日,乃是妃子誕辰。”
“高力士傳旨後宮,宣娘娘上殿。”
經理在旁邊推推我,說:“柳老闆,該你上場了。”
我正了正鳳冠:“我知道。”
然後老旦掀了上場門的簾,我一捋衣袖,腳一垮———
“日影耀椒房,花枝弄綺窗,門懸小帨赭羅黃。”
“好!”
“好!”
“柳老闆!”
我以扇遮面,碎碎細步走向師哥——“ 繡得文鸞成一對,高傍著五雲翔。 ”
“啊,妃子!”
臺上已是入戲成真,若不是戲池子裡的吆喝聲太大,我真以為這是人間仙境了。
“ 果合歡,桃生千歲——蓮並蒂,蓮開十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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