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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君牙見狀乾脆從他手中一把奪過,利落地拔掉了瓶蓋,在聞無聲的注視下仰頭便將瓶中牽機劇毒一飲而盡。
“師兄!”蕭翰鈞乍見拓跋君牙決然服毒,雖是情曉此事乃是自己安排,卻仍是一副心肝摧裂的痛苦模樣。
拓跋君牙擺了擺手,示意蕭翰鈞莫要驚慌,他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四肢便徹底軟了下來,腹內疼痛難當。
“先生騙我……嗚……”拓跋君牙身體微顫著倒了下去,聞無聲急忙探手將對方攬在了懷裡。
“將軍何出此言?”聞無聲一把攥住了拓跋君牙因為難受而忍不住胡亂抓扯的手,神色之間頗為戚然。
“你說這藥不會……不會讓我痛苦太久,可我現在便是好痛……好痛……”
聞無聲一時啞然,他勉強笑了笑,手掌卻將拓跋君牙得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很快便不會痛了。我絕不騙你。”
拓跋君牙皺著眉,嘴角卻仍是努力地牽出了一抹笑痕,他斷斷續續地說出幾個痛字,嘴角一行烏血隨即蜿蜒而下,因為劇痛而顫抖的身體最歸於了平靜。
聞無聲默然地掏出汗巾替對方擦去了唇邊的血痕,這才將對方輕輕放平在了地上。
蕭翰鈞虎目之中此時已是隱隱含淚,待到聞無聲告訴他拓跋君牙已然氣絕之後,他雙目猛然緊閉,兩行清淚潸然而落。
隨後王公公便也進帳查驗了拓跋君牙的屍體,確信對方身死氣絕之後,他這才匆匆上了馬車,先行回太子處覆命去了。
蕭翰鈞半跪在拓跋君牙屍體邊,將一套嶄新的天策府破軍戰袍為對方換上,雖然拓跋君牙戲言任他隨意處置自己的屍首,可是於情於理,他都萬萬不敢隨意待之。
“蕭將軍,聞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將軍成全。”
聞無聲素立在一旁,默默看拓跋君牙已換上了身乾淨威嚴的破軍戰袍之後,方才開口。
“聞先生有話但說無妨。”蕭翰鈞苦笑了一聲,滿眼疲憊地看了看這個情緒一直剋制著的男人。
聞無聲面色一沉,看向拓跋君牙屍體的目光卻又溫柔了幾分。
“蕭將軍即將率部與陛下匯合,聞某的任務也算完成。軍中不缺良醫,聞某卻自認是個庸人,尚需繼續修行。所以今日特來請辭。”
“此番全賴聞大夫你助力良多,蕭某在此謝過。朝廷形勢紛亂,便連軍營中也成了是非之地,先生若真想要離開,蕭某不會阻攔。”蕭翰鈞隱隱已是察覺到了聞無聲此刻低落的心境,前幾日,拓跋君牙日夜藥性發作卻也都能平安度過,其中因由……他不願去想,卻是一想便通。而此時此刻,他對聞無聲剩下的只剩感激,對方的溫柔想必好歹能撫慰拓跋君牙這些日子來所要承受的痛苦,也算是上天對他師兄最後的垂憐吧。
“那便先謝過蕭將軍了。還有一事,聞無聲懇請將軍能一併成全。”
“先生請講。”
“我想將拓跋將軍的屍首帶回萬花谷花海安葬。”
聞無聲說出這句話時,平素溫潤柔和的神色變得十分嚴肅,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蕭翰鈞,幽深的目中千言萬話卻是不肯說出。
蕭翰鈞先是一愣,隨後卻恍然大悟般瞪大了雙眼。
他低下頭,想要掩飾自己此刻的慌張與尷尬,然他乾啞的笑聲已是出賣了他此刻的心境。
“師兄先前還說雖然與先生相交數日,卻已有知己之情。看樣子,師兄所言非虛。”
“拓跋將軍雖是戴罪之身,但聞某也不妨直言,我相信他絕無叛逆之心。聞某不能救之以生,卻希望能葬之以禮,也不負拓跋將軍對聞某的一片知遇之情。”
“也好,我本也不願將師兄葬在這飽受戰火摧殘的地方。萬花谷的花海對他來說,倒真是個好歸宿。只是路途遙遠……”
蕭翰鈞目色恍然,嗓音也是愈發低沉無力。
“這些不勞蕭將軍操心,聞某身邊尚有幾瓶往日配製著玩的對屍首防腐定顏的藥水,一月之內足以讓拓跋將軍屍身不腐,宛若在世。一月的時間,也足以讓我帶著他繞路回谷,不被狼牙發現。”
聞無聲胸有成竹的模樣讓蕭翰鈞委實無從質疑,他訥訥地點了點頭,好一會兒才收回了依依不捨的目光,吩咐親兵將拓跋君牙負罪自絕的訊息告知眾人,又差人趕緊去為聞無聲準備好離開的車馬行李。
當蕭翰鈞眼睜睜地看著聞無聲親自駕著馬車將拓跋君牙的屍首帶走之後,他這才茫然地牽了牽嘴角,對著聞無聲離開的方向長長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