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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一章
次日齊無傷起行離開宸京,齊予沛帶著睡眼惺忪的穆子石親自送他出宮。
雍涼一行人數並不多,齊無傷只隨身帶了五十名軍士,卻盡是百裡挑一的好手,個頂個兒的身手矯健,清一色的深色薄棉騎裝,跨著烏珠穆沁馬,揹負硬弓腰繫彎刀。一舉一動刀切豆腐般乾脆利索,帶出的氣勢彷彿千人戰隊一般,齊予沛不禁暗贊烽靜王治軍練兵之能。
齊無傷一身戎裝,身形一杆槍也似筆直清爽,一手牽過自己的青騅,整了整鞍韉,正待躍上馬背,卻遲疑了一下,轉身拉著穆子石,蹲下身子問道:“小鬼,知道我是誰麼?”
清晨曙光中,齊無傷衣甲鮮明,笑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穆子石揉著眼睛的手放下來,點點頭:“你是烽靜王世子。”
齊無傷笑得有些古怪:“那你知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穆子石一愣,齊予沛叫他三哥,別人叫他世子殿下,自己一向對他你啊你的稱呼,相處十數日,竟真的不知他的名字,忙瞪大了眼睛,企圖矇混過關:“你叫齊……齊……”
齊無傷哼的一聲:“我不叫齊齊!”
穆子石當即閉嘴,眼珠子轉來轉去,眨巴眨巴的很是委屈:“那你叫什麼?你又不曾跟我說過……”
齊無傷並不為難他,只抽出腰間短刀,又從箭壺裡取出一支箭,用狼牙箭頭在刀刃底部刻下兩個字:無傷。
他不擅書法,但這兩字以箭為筆以刀為紙,剛勁峭拔鋒芒角出,倒是讓人觸目不忘。
齊無傷指著刀刃,低聲道:“無傷,我的名字。”
穆子石道:“記住了。”
齊無傷還刀入鞘,從腰間摘下,放到穆子石手中:“送你了!”
一轉念,揉了揉穆子石的臉,他手掌上有皮革鑲熟銅的護掌,冰冷而粗糙:“不對,是輸給你的。”
大笑聲中,縱身上馬疾馳而去。
穆子石一手捂著臉,只覺火辣辣又酥酥麻麻的疼,一手握著那把短刀,短刀雖簡素,卻也是精鐵打就更有黃金吞口,穆子石力氣小握不動,便雙手捧了送到一直默不作聲的齊予沛身前:“殿下……”
齊予沛接過刀來,淡淡道:“你是要送我麼?”
穆子石眸光在那刀上打了個轉,明顯的流露出一絲不捨,卻道:“我所有的都是殿下的。”
齊予沛似乎笑了笑:“子石是真正的聰明乖巧。”
回宮後當真沒有把刀還給穆子石。
齊無傷回到涼州,射虜關的朔風已撲面如刀,戍守關隘時,夜闌人靜裡聽著依稀嗚咽的羌笛聲,懷裡抱著母親託人送上來的一暖罐湯,偶爾會想起穆子石笑得彎彎的一雙貓眼,征衣積雪滿寸也絲毫不覺寒冷辛苦,只感到自己所渡過的正在經歷的時光如此豪情而熱鬧,便是橫空涉入的區區一個小鬼,也那樣有趣可愛,令人牽掛。
齊無傷呵出一口白氣,回頭看了一眼夜色重重的關內,心道,不知四弟待他好是不好?
轉眼就已入冬,數日後東宮書房裡烏世桂手執毛竹戒尺虎視眈眈的考了穆子石一回。
先讓背大學,烏講官滿臉紅光聲色俱厲:“錯一字,或是吞一字,含糊一字,磕絆一字,便是一板子,把手先擱好了再背。”
穆子石嚇了一跳,剛好窗戶支開了一道縫,登時感覺一陣寒風從後脖領子直竄脊樑骨,心道這麼個架勢,稍微有半點兒不熟,那手掌心可就熟了。權衡了一下,戰戰兢兢的攤開左手。
烏世桂運了運丹田之氣,拉了拉兩膀子,握牢戒尺:“開始。”
穆子石倒抽一口涼氣,顫聲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
烏世桂聽他聲音遊絲一般還帶一波三折的,登時大怒:“大學蓋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你如此畏縮頹喪,豈是背誦聖人言語該有的態度?”
話音未落,一聲脆響活像拍扁了一隻水蘿蔔,卻是戒尺開齋終於嚐到了肉味。
穆子石掌心嫩肉被灼了一下也似,忍不住啊的輕聲呼痛,眼睛迅速蒙上一層水汽,卻眨了眨,硬生生憋了回去:“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烏世桂沉著臉,戒尺點著穆子石細細的手指,蓄勢待發,但越聽卻越是奇怪,穆子石剛捱了一戒尺,若別的幼童,定然既驚且慌,隨之越背越差,穆子石卻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又好似醍醐灌頂,只聽他一字字初時尚且微有哽音,逐漸吐詞清圓,行雲流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