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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素雅親和的一個人,卻令白杳生平第一次,感到有些自慚形穢,不敢貿然上前,卻又捨不得收回視線,轉身離開,就這般離得不近不遠,有些尷尬地進退兩難……
談笑風生之間,那同窗突然指向白杳,向那少年公子低聲說了句什麼,那少年也隨之眼波一轉,竟是千樹萬樹桃花開,向他緩緩開啟手中的水墨摺扇,笑問:“原來你便是白杳白公子?你看這幅扇面,可是白公子的大作?”
於是那一日,原本打算提前告辭的白杳,卻不由自主地,一直留到了曲終人散……
少年趁著暮色離開以後,白杳尚在怔怔地回味著那一顰一笑,那位引薦的同窗卻酸溜溜地對他說:“白兄真是好運氣,想那紫玉公子雖然待人和氣,但能真正得到他的賞識,還能稱兄道弟的,也唯有白兄一人啊!不過,看在多年同窗的情分上奉勸白兄一句,惦記著他的人多著去了,可惜那是真正的名門之後,家風嚴謹,早已經訂親了,而且生平最厭惡的便是那斷袖之事,就連矜貴的王孫公子,也敢不留情面地當眾斥責,更何況我等門第不高的,更是高攀不起啊……”
高攀……不起嗎?
不過是兩人一起談古論今,吟詩作畫,如何到了旁人眼中,就成他高攀了?
“高攀不起?杳兄莫不是在有意奚落於我?!都說英雄莫問出處,原以為你我乃一見如故的莫逆之交,沒想到才華橫溢風骨不凡的杳兄,竟也不能免俗!看來杳兄多次稱病不見,是嫌棄我與你門第不符,故意不肯見我?!”
“不,長揖,絕無此事!我、我只是……”我只是害怕,見了你以後會越發地難以自拔,生出不該有的痴心妄想!
沒想到,長揖數次邀約不成,竟然還突然登門拜訪,當這恍若謫仙的身影出現在自家貧寒的陋室之中,更令滿身補丁的白杳感到無地自容……
他又怎能告訴長揖,那日詩會上穿的粗布青衫,已是他最好的一件衣裳?更不敢坦白說,自己當真是病了,只是,得的是相思病……
“罷了,看杳兄氣色不佳,清減了許多,應是我多心了……其實今日登門叨擾杳兄,除了探病之外,還有一事相求──舍弟的西席近日病退,而他又不肯去書院,我已然稟明家父,欲請杳兄賞臉入府,擔任西席,不知杳兄意下如何?”
“這……白杳才疏學淺,資歷尚輕,恐誤人子弟……”
“杳兄何必妄自菲薄?誰不知你博古通今,才學出眾,定能擔此重任,且舍弟聰穎好學,過目不忘,也是個最省心的學生,定不會讓杳兄太過傷神。杳兄不肯去,莫不是還在嫌棄我家的門第?”
“不、不是,我去,我去便是……”
眼看著那張日思夜想的臉,修眉如遠山青黛,俊眼似天幕星光,忽嗔忽喜之間,竟不經意地流露出幾分少年特有的靈秀與嬌憨,比起詩會上的清雅端方,更令人心念恍惚……白杳雖然有些語無倫次,但心頭卻暗自下定決心──
即使高攀又如何?
有朝一日,定要讓這高攀,化為理所應當地在一起!
由此,白杳便正式入了玉府,擔任二公子玉青辭的西席。
從此近水樓臺先得月,兩人時常在一起,長揖撫琴他吹笛,執手遊園話詩棋,年少的時光總是甘美而又輕狂,就連一個眼神,一縷微笑,不經意的指尖相觸,都能令他喜不自禁地回味半晌,許久難忘。
心頭的思慕,也隨著日月滋長,卻始終還是小心翼翼地,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一時衝動,偷雞不成賒把米,就連這種君子之交也成為幻影。
唯有趁長揖睡臥花間,四下無人之時,痴痴地望著他,偷吻一下他的唇角……
與此同時,另一種情緒,也在悄然滋長著,並且漸漸付諸於行動……
“杳兄,方才那人滿腦肥腸,浮誇自大,你為何還巴巴地附和於他?你以前的文士風骨都到哪去了?!”
“長揖……我也是迫不得已,那人的父親便是此次秋闈的主考官,所以我……”
“就算他自己就是考官又如何?自古邪不壓正,我就不信,以你的真才實學,會拼不過那些人的渾水摸魚!秋闈在即,你不好生溫書,卻鑽營起這種旁門左道,現在這般,簡直都不像你了,與那些……那些趨炎附勢之輩,又有何區別?!”
“夠了!長揖,你們這種生來就坐享其成不諳世事的公子爺,又豈能懂得我的艱辛?!”
倘若真能邪不壓正,為何他寒窗苦讀卻屢考不中?為何本該屬於他的功名,卻總是湊巧被某位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