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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回宮,皇后急匆匆地迎了上來,抱著夜弦泣不成聲,連一向莊重威嚴的皇帝陛下也禁不住老淚縱橫,分列兩旁的文武百官無不動容。大殿中迴盪著聲聲壓抑不住的抽泣聲,跟在後面的熾月早哭花了臉。
「父皇、母后。」夜弦跪倒在雙親面前,「兒臣不孝,有負家國,請父皇恕罪,兒臣在此斗膽請纓,奪回我黎國淪陷的河山,以抵罪責。」
語聲朗然,滿室皆驚,抽氣聲不絕於耳,夜弦抬起頭,幽深的眸子映出雙親滿頭銀絲,風塵僕僕的面容掩不住神情中的堅毅與決絕,皇帝震驚,道:「皇兒,上一次你險些喪命,朕不能再讓你去送死。」
「父皇。」夜弦給了親人一個安撫的笑容,道:「若是兒臣這條命,能換得我家國齊聚,山河歸併,兒臣萬死不辭!」
時隔三年,又到初雪飄起的時候,黎國皇太子再度掛帥,出兵收復被侵吞的國上。
時隔三年,他們再次於戰場上兵戈相向。
昔時的濃情蜜意蕩然無存,只剩你死我活的廝殺,偷得三年相伴相依的光陰,宛如一場短暫綺麗的夢,醒來後,空留餘恨。
泯河的水再次被鮮血染紅,幾度寒雪,也不能掩蓋那狼煙盡處、無定無根的累累枯骨。
在夜弦的率領下,經過大小几十場戰役,黎國軍隊寸寸推進,終於又打到雪嶺關下。
明日就是決戰了,對著天邊的朗月,夜弦撫摸著手中猙獰的面具,久久不語,眼神中,竟有了淡淡的傷感。
鎮北軍的帥營中,晦氣重重。
沈英持中了一箭,軍醫們神色凝重,為他取出箭頭,上藥包紮,三王爺朱錦紋在帳中走來走去,待軍醫全部退下後,他踱到沈英持面前,正色道:「明天,讓我替你領兵吧。」
「這點小傷,不礙事。」沈英持神情淡定,笑道:「你也是,不在京城過清閒日子,非要跟到戰場上做什麼?」
朱錦紋俊逸的面容扭曲抽搐,咬牙切齒道:「本王要活捉嶽承凜!」
他要親手擰下那個混蛋的頭!在京城時溫柔恭順的樣子原來全是騙他的,虧得他還被哄得心花怒放,被騙得暈頭轉向,結果引狼入室不說,還險些被扣上一頂通敵叛國的帽子,幸好皇兄聖明,才沒把他堂堂玳王捉拿下獄。
沈英持看他怨氣沖天的樣子,沒費心提醒他:皇帝陛下之所以不追究,是因為上樑不正下樑歪,他自己都和黎國二皇子糾纏不清了,管起別人來自然底氣不足。
「那你呢?」朱錦紋斜著眼睛看他,道:「明日一戰,至關重要,你真捨得對他痛下殺手?」
「不捨,何以得之?」沈英持四兩撥千斤地帶了過去,朱錦紋冷哼一聲,道:「大將軍,不要故弄玄虛了,多想想怎麼活捉他們才是正經!」
「遵命。」沈英持作了個揖,把三王爺堵得一口氣噎在喉嚨口,半晌才嘆了出來,一甩袍袖,回去休息。
沈英持目送著他離去,但笑不語。
……飛雪夾著冰渣,倏倏掠過,一望無垠的曠野中杳無人跡,冷風中似乎帶著喃喃絮語,像是情人溫柔的低吟。天地混沌成一色,他在風雪中躑躅前行,辨不清方向,卻本能地朝前邁去,雙腳越來越沉重,彷彿冰雪之下,有無數糾葛纏絆,梗阻著他的腳步,伸手接了幾團雪絮,觸手即融,涓滴不剩地從指縫間滑落,再伸開手時,卻發現滿掌的猩紅,血腥味撲鼻而來,他愕然張望,前方的積雪上殘留著觸目的鮮紅,星星點點,越靠近越多,直到最後如潑染一般,映紅了眼瞳。
地上,躺著黎國太子那冰冷猙獰的虎頭面具,上面還凍結著幾點殘血,他伸手去拾那個面具,碰到它的剎那,周圍的冰天雪地驀地變成京中的庭園,細柳拂地,月色撩人,木樨花細小的白色花瓣紛紛落下,在水中浮浮蕩蕩,身邊尚能感觸到情人溫暖的肌膚,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眸,盛滿了款款深情,正笑盈盈地凝視著他。
緊緊將那人摟入懷中,鎮北將軍唇角噙著一抹滿足的笑容,猶自在夢中細品脈脈柔情,帳外,風捲起地上薄薄的雪粒,混著黃沙飛遠。
簫聲空咽,關山月明。
次日,僵持數日的戰局發生了意想不到的逆轉,黎國軍隊大破龍行陣,重挫鎮北軍,俘虜萬餘兵士,並生擒鎮北將軍與玳王朱錦紋,押往都城虎堰。
沈英持數年來未嘗敗果,這一次竟然一敗塗地,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然而已身受重傷、命在旦夕的鎮北將軍也沒有心力去質疑什麼,自昏迷中醒轉時,已經和三王爺面對面關在地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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