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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此刻的胡璇似乎懂得,或許宴子桀在自已身邊得到的慰籍,與自己在寧兒身邊得到的慰籍,有幾分相似——都是那份心靈底處,求之不得的安寧祥和。
只是他仍舊不懂得……寧求玉碎,亦不肯放手。
第五十八章
當宴都被白雪覆蓋、家家戶戶閉門準備迎新的時候,平日繁華的宴都街頭反倒顯得有些清冷。
一條僻靜的小路端頭,隨著一陣急奔的馬踢聲,捲起一陣雪塵。
胡璇披著青錦段白絨底子的披風,微微俯身,一手護著懷中裹著小錦被睡得正酣的寧兒,一手提韁,雙腳不斷輕夾馬腹,催其快行。
隨胡璇同行的馬隊,有三十餘騎。他們都與胡璇裝束相同,披著青錦披風,身著深藍的內宮宦官衣裝。這些人受命於原拓,在他的安排下掩護胡璇出宮,向著胡珂平時住著的府宅急馳而去。
胡珂的宅府距皇宮算是有相當遠的一段距離——這段距離就成為胡璇計劃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並不知道葉納會在什麼地方令人埋伏,截殺自己——但之所以選擇讓葉納知曉自己計劃脫走的一部分,就是因為胡璇知道:她已比如今在宮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更希望自己死。
即便葉納沒有原拓一般的兵權,但要暗渡陣倉使喚幾個內宮侍衛,倒不算什麼難事。而剛好原拓也顧忌事敗,並不敢太過張揚,大張旗鼓地起兵帶自己出宮——所以依胡璇所想,讓葉納的人馬來攔殺原拓派來押解監視自己的這隊人,使自己有機會乘亂脫走與胡珂匯和,雖然是拿性命在搏,卻也是唯一能徹底擺脫那些糾纏的辦法。
胡璇弓著身,意圖用自己的身體抵擋不知何時會從何處射來的冷箭。懷中的幼小身軀,與自己依偎的部分傳出溫暖的體溫,彷彿與自己渾然一體。
胡璇用下頜輕輕頂開錦被的一角,被下了迷藥的寧兒,小臉兒微微泛紅,在搖籃般的懷抱中流露著一如往常般安靜酣暢的神情。
面對寧兒的時候,胡璇也往往是自嘲的。他珍愛這個孩子,不僅僅因為同情他是一個一出生就沒了孃的小生命;更不是因為,他一出生就註定的坎坷命運,彷彿可以安慰自己飽受滄桑的心;而是因為他的父親是宴子桀。
——那個明明對自己一再欺騙、一再心狠情絕的男人,竟然到了最後的關頭,仍然牽制著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感情。
就像比起不願看到宴子桀傷害無辜的小生命,胡璇倒更為在意,那將是一場親子相殘的事實——即便那種慘劇發生,或許宴子桀永遠不會知道真相。
就像如今籍助於原拓之手離開,如果不兵行險招招惹葉納的話,或許此行更為安全。然後就算自己落在原拓的手裡,受其控制,甚至連尋到肖遠肖寧的胡珂也因此受到牽制,但擺脫的辦法可以慢慢想。
但如此一來,胡珂等人受到自己的牽制,不得不被原拓利用。原拓想要扶正宴子俊,籍機造反的勝算就會更大。即時無端興兵、宮中一場內鬥勢必難免;又或是鬧到相持不下的地步,即而興起一場戰事;到了那種情勢,剛剛坐穩江山的宴子桀就算不被扳下臺,立下的皇權君威,也要折損得剩不下幾分。
每每想到這處、也是胡璇最難以自欺欺人的地方——他並不是聖人,甚至是一個寄人籬下見不得光采、亡了國的舊諸、於帝王塌上奉歡的男寵,如今的他又有什麼立場,為又要飽受戰事之苦的蒼生心力憔悴?!即便那個男人再絕情、再無情,但要胡璇選擇,他仍不會願意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人眾叛親離,落得個萬古臭名遺笑於世人。
所以胡璇選擇藉助葉納的力量脫身的這條險路,一是對自己來說,擺脫糾纏的最好辦法;二是可以籍由他們一場撕殺向宴子桀示警;至於宴子桀發覺真相之後,緝除叛黨國泰民安——實在是胡璇在私心選擇之後附帶的好處。
預想雖然不錯,但是一路急馳,並沒有受到攔截。隨著漸漸接近胡珂的府第,胡璇反而漸漸不安起來。若是葉納有心放自己脫走,那自己豈不是要陷入原拓佈設的陷井?!胡璇有意地收韁,放慢了行進的速度——這時的他,反倒是唯恐天下不亂,殷切地期盼葉納派出的人馬與自己身邊這一行人來場血鬥。
然而事態並沒有因為胡璇的刻意脫延而按照他的設想進行,胡璇被夾在這三十餘騎的正中,擠進了胡珂府宅前面不遠的一處弄巷。
望著那數度來見胡珂時,見慣了的兩扇黑漆大門,胡璇的心頭有一些緊張,更有些許失落——他無法掌控今日的局面,要落入原拓的控制,便也可預知宴子桀不久之後,即將面對的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