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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天分,這些年也不在我身邊。”
雪臣默默飲了一杯,忽然道:“秦兄正是大好的年紀,不考慮續絃麼?”
秦子荀看了一眼雪臣,搖頭道:“這麼些年,我在兒女事上也早就看淡了。”
時近正午,阮雪臣還如往日一般念著摺子。趙珋還如往日一般,目光似乎看著他,又似乎根本只是在神遊。
外頭雖冷,這屋裡地龍烤得暖烘烘的,一籠不知什麼香燒了一上午。兩人一坐一立,氣氛便有點昏昏然。
雪臣唸完了一疊,整整齊齊碼好,便退開兩步,垂目等著他發話。他膚色極淺,給明晃晃的太陽正照著,如半透明的玉石一般,連額角淡淡的青色脈絡都看得見。長長的眼睫低垂,這工夫看去幾乎是流金的顏色,毛茸茸的叫人心癢。
趙珋出神一會兒,清清喉嚨道:“咳,聽奏玉津園裡添了四十頭象,阮卿陪朕一起去看看吧。”
阮雪臣一向頗有幾分自矜,伴著個庸君遊樂,實在不是多體面的事。他一猶豫,趙珋臉上便有點黯然。雪臣一時不忍,不再搜尋託辭,道:“臣遵旨。”
大象,阮雪臣是第一次看見,心下暗暗道:除了大得駭人,也沒有多少好看。
有人端上來一個漆盤,上頭是五六根淋了鹽水的嫩樹枝。趙珋拿塊黃布墊著手,拈起來拋進那鐵圍欄,便叫從人都退下去,無事不要上來。
這儼然是要密談的架勢了。雪臣吃不透他究竟想說哪件事,忐忑得很。眼下蕭氏一門把持朝政。雪臣雖然是正經的從龍派,可也並不喜歡聽皇帝倒苦水。
趙珋果然籠著手,幽幽嘆了一聲:“阮卿不知道,朕這個皇帝,當得委屈。”
“聖上說笑。”
“你不必哄朕。你還不是如旁人一般,覺得朕很無能。朕都知道。”
雪臣深深下拜:“臣萬萬不敢。聖上仁德天下皆知,無為而治,實為萬民之福。”
“阮卿,”趙珋摸了摸那望不到盡頭的鐵圍欄,道,“朕不想聽你說這些套話。”
雪臣垂首不語。
“朕就跟這些象一般,只是看著威武,看著氣派,看著像那麼回事,其實還不是……籠中之物。”
“聖上。”
“阮卿……朕,朕很寂寞。”
3。
“聖上。”
他盯了阮雪臣眼睛半晌,後者仍然只是恭敬地垂目長揖。
趙珋忽然嘆了一口氣,轉身道:“也罷,不說這些了。阮卿,朕聽說,你同秦御史處得不錯?”
“臣歷練不多,多虧秦大人提點。”
“那端州王呢?”
“……臣與端州王無有私交。”
“不,朕是問,你覺得端州王此人如何?”
雪臣稍一思慮,道:“是難得的將才。”
趙珋看了他一會兒,籠著手道:“阮卿,你陪在朕身邊,也快一年了吧?”
“回聖上,七個月了。”
“一向也沒有怎麼封賞你。阮卿,可願意做朕的觀文殿學士?”
阮雪臣微微吃驚,抬頭道:“聖上,那是……”
趙珋彷彿無意多談,擺手道:“朕願意給你的東西,你謝恩就是了。”不再同他說話,轉身把漆盤裡的東西一一丟進欄裡去。
阮雪臣吃了幾位同僚擺的賀酒,向晚又換了便服同秦子荀去會仙樓。
天色還未暗,夜市已經擺開,沿街一溜的小攤小販,擠得行人只好側身而過。走過一個套圈的攤子前面,秦子荀忽然停了一停,道:“漁白,我試試這個。”
那一堆不值錢的玩意兒後面,有個小小的淨瓶,玲瓏可愛,釉色很是勻淨。
秦子荀領了一把竹圈兒,卻不是偏左就是偏右,惟有一次險些要套上去,晃了幾晃,落下來,掉在旁邊一個泥豬上。
他又付錢套了一次,依舊只套到左近的幾個小東西。就差那麼一丁點兒,不知怎麼就是上不去。
雪臣原本一直旁觀不語,這時便悄聲促狹道:“那個瓶子分明就是餌,堂堂御史大人,怎麼連這點名堂也看不出來?”
他一雙斜飛的笑眼裡,映了滿街的燈綵,竟有幾分橫波流溢的意思。秦子荀頓了一頓,笑道:“漁白有所不知。有的時候,偏生就看進眼裡了,明知道是不能咬的餌,也捨不得不上鉤。”
就這工夫,一隻癩毛黃狗不知從哪裡擠進人群來,在那堆小玩意兒中間踩了幾腳,觀者一時鬨笑起來。
秦子荀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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